行軍的第二天傍晚,隊伍剛翻過一道山梁,偵察兵就策馬奔回,手裡舉著塊染血的衣襟:“師長,黑風口發現偽軍的屍體,是被日本人的三八槍打死的。”
陳振華展開衣襟,上麵的血漬已經凍成了黑紫色,布料邊緣還留著馬蹄鐵的擦痕。“是德王的騎兵沒錯。”
他指尖劃過衣襟上繡著的“德”字徽記,眼神冷了下來,“看來包頭城裡的那個李守信師長,已經開始迫不及待的跟日本人勾連了。”
“那還等啥?”巴圖忽然策馬上前,馬刀在雪光下閃著寒芒,“讓我帶一個連從側翼繞過去,直接把城門炸開!”
“急啥?”陳振華按住他的刀柄,“咱們要的是整編製的騎兵,不是一座空城。”他望向包頭的方向,暮色裡的城牆像頭蟄伏的巨獸,
“傳我命令,今晚在黑風口紮營,讓炊事班多煮些薑湯,明天拂曉前摸到城下。”
深夜的營地裡,馬燈在雪地裡連成串,戰士們圍著篝火烤凍硬的窩頭。陳振華正對著地圖琢磨攻城路線,王懷德忽然揣著個熱乎乎的烤土豆湊過來,土豆皮上還沾著焦黑的炭粒。
“司令,包頭城裡的騎兵一師二旅三團團長,跟我是同鄉。”王懷德啃了口土豆,熱氣順著嘴角往外冒,
“當年他也是被德王強征入伍的,家裡的羊被搶了,老娘還被偽軍打斷了腿,雖然將具體執行的小兵收拾了,但是真正的作惡人,則是德王,所以心裡頭恨著呢。”
陳振華抬眼看向他,篝火的光在王懷德臉上跳動:“你的意思是……”
“讓我去勸降一下!”王懷德把土豆往雪地裡一摁,拍了拍胸脯,“我跟他從小在一個馬廄裡長大,他爹還是我爹的拜把子兄弟。隻要我把八路軍的規矩跟他說透,再告訴他德王已經被咱們殲滅的事,他保準能反水。”
旁邊的巴圖聽了,急得直搓手:“勸啥降?直接衝進去砍了那些漢奸,弟兄們還能出口惡氣!”
“你懂個啥?”王懷德瞪了他一眼,“那6000多騎兵裡,有多少是跟你一樣被強征的?多少人家破人亡?咱們把他們拉過來,就是6000多杆槍、6000多匹戰馬,將來打關東軍,這都是好漢子!”
陳振華沉吟著沒說話,但是內心裡對王懷德卻是高看了許多,王懷德從張家口出來之後,則是先回到懷安縣城,然後再到豐鎮縣城,後來到烏蘭察布,再帶著人從烏蘭察布追到歸綏,最後在武川追上陳振華。
原本陳振華因為懷安縣城的攻打功勞,給王懷德安排了一個騎兵連長的職務,但是王懷德這一路走來,不僅將自己的那些舊部從那些俘虜營中挑選了出來,還拉攏了一大批偽軍騎兵,直接拉攏起來上千人的隊伍。
這讓陳振華對於王懷德則是又高看了許多,尤其是他挑選的那些偽軍騎兵俘虜,竟然大部分都是不受德王待見的牧民,並且幾乎沒有做過對牧民不利的事情。
看到這種情況,陳振華原本想將王懷德安排到張破虜手下,從而組建起一個新的特戰團,但是思考了一下,陳振華則是直接任命王懷德為騎兵營營長,歸杜易得直接指揮。
陳振華打算等包頭戰役結束之後,直接組建騎兵旅第6騎兵團,由王懷德帶領;而烏蘭托同誌則被陳振華之前直接任命為騎兵旅第5騎兵團團長了。
再加上騎兵一團、騎兵二團和騎兵三團的老底子,再組建騎兵7團和騎兵8團,這樣367師的騎兵旅就有8個騎兵團的兵力了。
考慮到新組建的騎兵隊伍中,加入了大量德王偽軍以及王英偽軍,所以陳振華打算把那些偽軍,除了編入一部分到王懷德的騎兵六團外,其餘的則均勻分散到騎兵一、二、三、四團中,包括騎兵五團、騎兵七團和騎兵八團之中。
當然,這也需要將騎兵一、二、三和四團中,各抽調一個,甚至一個半的騎兵營兵力出來,從而來去補充到新建設的騎兵團中,尤其是那些在戰鬥中立了大功的騎兵旅將士,對他們進行職務上的調整,從而帶出更多更強大的隊伍出來。
至於各個團在這次的綏遠戰鬥結束之後,乃至在察哈爾的戰鬥中,再次補充和自行招募的騎兵,則是給各個騎兵團組建騎兵四營,或者組建更多的騎兵團。
陳振華手指在地圖上的包頭城防圖上輕點,城牆高三丈,四門各有一個炮樓,偽軍的騎兵師主力駐紮在城北的馬廄區,那裡囤積著足夠三個月用的草料——硬攻的話,戰士們得在雪地裡仰攻,傷亡肯定小不了。
“行。”陳振華忽然拍板,“明天一早,你帶著兩個警衛員,舉著旗幟去城下喊話。就說我陳振華保證,隻要他們放下武器,既往不咎,願意參加八路軍的,戰馬、武器照發,還能分到過冬的羊皮襖;想回家的,咱們給安家路費和糧食,絕不阻攔。”
王懷德眼睛亮得像兩團火,猛地站起身:“好的師長,我這就去準備,保證完成任務!”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北風卷著雪沫子,像無數把小刀子刮在臉上,生疼。陳振華勒住馬韁,駐足在黑風口的山梁上,身後是綿延數裡的騎兵隊伍,戰馬呼出的白氣在風雪中凝成霧團,又被風撕碎,散在鉛灰色的天幕下。
遠處的包頭城像一頭被凍僵的巨獸,城牆輪廓在雪霧中若隱若現,城頭的旗杆上,德王偽政權的旗幟歪斜地耷拉著,被風雪抽打得獵獵作響。
“師長,再往前走三十裡,就能看到包頭的護城河了。”杜義德的聲音裹著寒氣鑽過來,他的羊皮襖領口結著層薄冰,說話時冰碴子順著胡須往下掉。
陳振華抬眼望去,腳下的路早已被積雪填平,分不清哪是溝壑哪是平地,隻有偶爾露出的枯樹樁,像隻舉著的手,在風雪中瑟縮。
隊伍在黑風口紮營時,天色已近黃昏。炊事班的戰士在背風處挖了個雪坑,架起鐵鍋煮薑湯,火苗舔著鍋底,映得周圍戰士們的臉忽明忽暗。
雪粒子打在鍋蓋上,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響,混著戰馬的響鼻聲,倒有了幾分煙火氣。
陳振華蹲在鍋邊,看著薑湯表麵浮起的薑片,忽然注意到遠處的雪原上,有群黃羊正頂著風雪奔跑,它們的蹄子在雪地上踩出細密的腳印,轉眼就被新雪覆蓋。
“這鬼天氣,連黃羊都知道往暖和地方跑。”王懷德搓著凍得發紅的手湊過來,手裡攥著塊凍硬的窩頭,“包頭城裡的偽軍,怕是也縮在被窩裡焐著,想不到咱們敢在這時候來。”
陳振華沒接話,目光落在黑風口兩側的山壁上。那裡的積雪被風壓實,凍成了堅硬的冰殼,陽光照在上麵,反射出刺眼的光。
他忽然想起偵察兵說的,昨天有股偽軍在這兒被日本人打死——冰殼上隱約能看到暗紅色的痕跡,像凝固的血,在白雪的映襯下格外紮眼。“讓哨兵盯緊點,”他低聲說,“這地方太險,彆讓日本人摸了哨。”
深夜的營地格外安靜,隻有風雪掠過帳篷的嗚咽聲,像有人在遠處哭。陳振華裹著兩件羊皮襖,卻還是覺得寒氣往骨頭縫裡鑽。
他起身走出帳篷,雪已經沒到膝蓋,每走一步都要費很大力氣。馬廄裡的戰馬大多已經睡著,隻有幾匹不安分的,時不時甩甩尾巴,把身上的雪抖落,發出“簌簌”的聲響。
月光從雲層的縫隙裡漏下來,給馬廄頂的積雪鍍上了層銀霜,像撒了把碎銀子。
第二天拂曉,攻城的號角在風雪中吹響時,包頭城的護城河還結著冰,冰層厚得能跑馬。
陳振華站在河邊,看著王懷德舉著紅旗向城門走去,他的身影在白茫茫的雪原上顯得格外單薄,像片隨時會被風吹走的葉子。
先期抵達的獨立13團團長郭靜雲、王懷德,以及陳振華等人,直接來到了包頭城的東門。
突然聽到城外響起了一陣馬蹄聲,守城的李守信偽軍探出頭,隻見三個騎著馬的人舉著麵紅布做的旗子,在城下勒住了馬。
王懷德扯著嗓子喊:“我是王懷德,我找騎兵師師長李守信!請他出來說話!”
城樓上的偽軍慌了神,趕緊往城裡跑,不多時,一個穿著羊皮襖子的中年漢子出現在城樓,看到王懷德手中把玩的銀元,忽然捂住了嘴——那銀元的邊緣缺了個角,是當年他爹跟王懷德爹喝酒時,不小心用馬刀磕的。
“王懷德……真是你?”那名龔姓團長的聲音發顫,城磚上的冰碴被他摳下來好幾塊。
“是我!”王懷德舉起銀元,對著太陽晃了晃,“德王已經被八路軍殲滅了!你們還守著這座城給誰賣命?日本人能給你啥?能還你被搶的羊?能治好你老娘的腿?”
龔團長的臉在城樓上白一陣紅一陣,身後的偽軍們也開始交頭接耳。王懷德見狀,又提高了嗓門:“八路軍的陳師長說了,隻要你們投降,咱們可以一起打鬼子!也可以參加八路軍的,天天有肉吃,月月發餉,冬天還有羊皮襖穿!”
就在這時,城北忽然傳來一陣槍聲,龔團長臉色驟變,轉身就往城下跑——是李守信師長發現了動靜,估計派兵來了。
喜歡抗戰之振興中華風雲請大家收藏:()抗戰之振興中華風雲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