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異樣的喘息聲,從唐今身側的位置上傳來。
那聲音時斷時續,沉沉悶悶的聽著沒什麼力氣,但又莫名的粗重,像是很艱難才從喉嚨中發出來的。
唐今扭頭看向身側。
黑暗裡,也瞧不清那胡女的模樣,隻能依稀瞧見那胡女背對她躺著,身影蜷縮在那一床厚重的草被下。
草被。
唐今皺眉,忽而想起什麼。
胡女身上現在蓋的,是她之前用的那床舊被子,看著厚重,但裡頭塞的都是些落葉乾草,並不保暖。
而且因為之前唐今就已經蓋了一段時間了,那裡頭塞的那些落葉乾草早都潮了,這麼一床被子晚上蓋著不僅不熱,還又悶又潮,冷得人骨頭都疼。
昨天夜裡突然降溫,唐今蓋的是新被子,加上她皮糙肉厚的,所以沒有太多的感覺,但胡女……
雖然這幾天裡一直都沒看清過那胡女的模樣,但從胡女偶爾從麻布底下露出來的肌膚看,儼然是一副身嬌肉貴經不起風吹的模樣。
更彆提她身上本來就還有一堆的傷沒好。
唐今皺著眉頭,伸手過去碰了碰胡女的脖子。
雖然隔著一層麻布,但唐今還是感受到了一片滾燙的溫度。
她伸手過去,胡女也沒有跟之前一樣警戒抗拒地推開她的手,似乎是意識都已經燒得不太清晰了。
唐今沒再趴著了,坐起身又去摸胡女的額頭。
再一次碰到那滾燙的溫度,唐今差不多能肯定胡女是真的發燒了。
而且燒得還有些厲害……
應該是白天就在燒了,還一聲不吭的。
唐今都有些懷疑眼前的胡女不僅是聽不懂漢話,還很有可能是個啞巴了。
這個點去找軍醫也是拿不到藥的,唐今自己也隻有治外傷的藥,並沒有能治風寒的……
想不了那麼多,唐今先將胡女身上蓋著的那床草被掀開,換上她自己蓋的那床新被子。
唐今是想將自己跟胡女蓋的被子交換一下就行的,但換了之後,唐今就發現她有些稍微高估自己了。
營帳外的冷風還在順著門簾底下的縫隙不斷吹進來,那厚重潮濕的草被一蓋到身上,唐今就感覺到自己周身的溫度下去了許多。
厚重的草被蓋了沒有一會,唐今就開始感覺到有些刺骨的冷意,就連手腳都開始凍得有些發僵了。
唐今皺著眉頭忍了一會,還是沒忍住,又重新蓋回了那床新被子。
被子不大,唐今之前一個人蓋都有些局促,這會同時蓋兩個人,本來能擋住寒風的一床被子現在處處都在漏風。
這麼睡一晚上,隻怕明天唐今也要病了。
唐今也沒有辦法,隻能將那胡女往自己懷裡抱,兩人緊貼著,被子四角才不漏風。
但她的動作很快就驚醒了那沉睡中的胡女,當昏昏沉沉察覺到身後有人緊緊抱著自己的時候,他幾乎是立刻就抓著手中的木刺,狠狠紮向了對方大腿。
可他的手才抬起一點,手裡的木刺還沒刺中對方,一隻布滿粗繭的手便抓過來,扣住他的手腕,死死按住了他。
“我不碰你,你彆動。”唐今低聲跟她說著。
但胡女的掙紮卻變得愈發激烈了。
她有這樣的反應完全是正常的,唐今也不想這樣嚇著她,可漢話她又似乎聽不懂……就算能聽懂她的話也未必會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