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沒兩天,魏掌櫃就托人給唐今帶來了好消息,說是那位張縣令願意出一百二十兩買她的鬆鶴青雲圖。
一百二十兩已不是一個小數目了,一地知縣一年的俸祿也就一百二十兩左右,這位張縣令出手確實大方。
按照之前和魏掌櫃的約定,唐今最後拿到了六十兩的現銀。
雪花花的銀錠揣在兜裡,她都有些感動得想要落淚了——終於可以不用再過得摳摳搜搜了。
回到家收好這六十兩銀子,唐今將之前賣扇畫得來的那一兩半銀子帶上,又出了門。
先找之前那個房東還了拖欠的租金,又去成衣鋪裡買了兩件厚實的冬衣預備過冬,唐今這一次踏進醫藥堂裡,終於能買上一整根的人參——須子了。
彆小瞧這根須子,這是純正的百年人參須子,這一根須子可就要五百文錢呢。
又抓了點彆的小藥材,唐今提著這一大堆東西就準備“滿載而歸”了。
可是回家的路上,她又瞧見一個站在街口賣野雞野兔的獵戶。
盯著對方看了好一會,眼見那獵戶都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了,唐今咳了兩聲,又秒變那我見猶憐的病弱小郎,嗲聲嗲氣上前問:“這位姐姐,不知這山雞怎麼賣呀……”
……
“咯咯咯!咯咯咯!咯!”
嵇隱是被一陣像是雞叫,又像是鵝叫的聲音給吵醒的。
他起身打開門,就見院裡一襲青衣的小郎手裡提著菜刀,正跟一隻氣勢洶洶的野山雞對峙著。
野山雞上前一步,一聲“咯”,小郎就被嚇得連連後退,最後甚至被逼到了牆角,眼泛淚花,隻能顫抖著手舉著刀,“你、你不要過來,我會,我會……我會殺了你的!”
嵇隱:“……”
唇角忍不住抽了一下,為免看到更荒唐的場景,嵇隱還是走過去,一把掐住那隻野山雞的脖子將之拎起,救下了快被逼入絕境的小郎。
小郎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位救人於水火的大英雌。
“哪來的雞?”嵇隱一邊找繩子將野山雞的兩條腿綁起,一邊問她。
“回來的路上買的……抱、抱歉,阿兄,我是不是將你吵醒了?”
“我本來也快醒了。你這是要殺雞?”
“嗯,對了阿兄——”唐今像是突然想起什麼,舉著刀匆匆跑回屋裡,沒一會兒又舉著刀朝嵇隱跑過來了。
嵇隱眉頭微擰了擰,不著痕跡地往後退了兩步。
倒不是怕唐今突然砍他,主要是怕她拿不住刀,讓菜刀脫手飛到他身上……
好在這樣的悲劇並沒有上演,唐今一個急刹車穩穩在他麵前停下,將一個錢袋塞進了他手裡。
“這是應交給阿兄的房租,水費和柴火費也在裡頭了,阿兄數數,看對不對?”
唐今看了看嵇隱拎著的那隻雞,又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今日去書畫鋪子賣了畫,總算有錢了,就想著買隻山雞回來燉給阿兄,感謝阿兄這些時日的照料,但是……”
她麵露難色。
嵇隱開口,話語還是那般冷漠:“但是從未殺過雞,不知該如何下刀?”
唐今紅了臉,又小聲為自己辯解:“我也幫阿兄殺過魚的……是這雞太凶了……”
說話間,被嵇隱拎著的那隻山雞又猛地撲騰了兩下翅膀,發出了兩聲嘹亮的“咯咯”聲。
嵇隱低頭看了它一眼。
……
“燉上兩個時辰就好了。”將處理完的野山雞塞進瓦罐裡,鋪上薑蒜等去腥增香的調料,嵇隱合上蓋子,跟旁邊的唐今交代道。
唐今的眼裡直冒星星,“阿兄真厲害,竟能如此迅速地將一隻山雞處理乾淨,難怪能做一樓之主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