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殿內來回踱步,像一頭被困在籠子裡的野獸,瘋狂抱怨。
“我是太子,是大唐的儲君!
他寧願相信那幾個老不死的大臣,也不願意把權力交給我!
什麼年幼,什麼曆練,都是借口!他就是不想放權!他就是防著我!
哈哈……他總是說太上皇貪權,我看他比太上皇更貪!”
殿內,站著三個人。
一個是東宮少詹事元載,一個是左庶子周皓,還有一個是東宮詹事陳玄禮,都是李健的鐵杆支持者。
元載和周皓對視一眼,連忙上前勸慰。
“殿下息怒,殿下息怒啊!”
元載壓低聲音道,“此處雖然是東宮,但也難保沒有陛下的耳目。殿下如此失態,若是傳到陛下耳中,恐怕……”
“孤都要被他氣瘋了,抱怨幾句難道就犯了天條?”
李健紅著眼睛吼道,“你們看看那個內閣名單,裴寬、顏杲卿,那都是父皇的死忠,這倆人還有什麼‘一票否決權’?稀奇古怪的,真是笑死人了,哈哈……”
周皓歎了口氣,苦口婆心地勸諫:“太子殿下,小不忍則亂大謀。
陛下正值壯年,威望如日中天,如今又要禦駕親征,正是鋒芒最盛的時候。
殿下此時若是表現出不滿,隻會招來陛下的猜忌。
不如暫且忍耐,在內閣中表現得謙恭一些,慢慢培植自己的勢力。隻要殿下保住儲君之位,這天下遲早是您的!”
“遲早?那要等到什麼時候?”
李健咬牙切齒道,“等到孤變成老頭子嗎?還是等到五郎李備學習太宗皇帝,在玄武門砍下我這個太子的腦袋?”
一直沉默不語的陳玄禮,突然往前邁了一步,他身材魁梧,身上帶著一股子沙場上滾出來的血腥氣。
他走到門口朝外麵掃了一遭,確定無人偷聽後,才返回李健麵前開口:“臣認為,陛下出征是個好機會……”
李健猛地停下腳步,轉頭看向陳玄禮:“陳將軍此言何意?”
陳玄禮壓低聲音道:“臣在終南山豢養的死士已經超過七百,隻要太子一聲令下,他們隨時可以為殿下赴湯蹈火。”
李健心中一跳,喉嚨有些發乾:“你想做什麼?”
陳玄禮做了一個手刀下切的動作,語氣森然:“陛下此次出征,必然會帶走京中大部分精銳。
屆時,京城防務空虛,我們可以趁著陛下離京之際,率領死士攻入玄武門,控製皇宮……”
“這……”
元載和周皓嚇得臉色慘白,倒吸一口涼氣。
陳玄禮卻不管他們,繼續蠱惑道:“隻要控製了皇宮,殿下便可模仿當年太宗皇帝舊事,登基稱帝。
然後發一道詔書,遙尊陛下為太上皇,讓他安心在新羅打仗便是,朝政交給太子便是。
趁著陛下在外,太子清洗朝堂,將那些忠於陛下的大臣罷免或者下獄,提拔自己人。
陛下遠在數千裡之外,鞭長莫及,等他回來,長安已經變天了,將他送到太極宮與太上皇作伴便是。”
聽完陳玄禮這番話,李健的心臟劇烈地跳動起來,仿佛要跳出胸膛。
政變!
這可是掉腦袋的大罪!
但陳玄禮描繪的那個前景,卻像罌粟一樣散發著致命的誘惑。
直接登基,大權在握,再也不用看父皇的臉色,再也不用擔心被廢黜,這本來就是李健夢寐以求的事情。
隻是他沒有想到,這一天竟然來的如此之快!
“殿下,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啊!”
陳玄禮上前一步,逼視著李健,“陛下對太子的防備之心已起,若是再等下去,隻怕太子的位置都坐不穩了。陛下燕王殿下可是寵愛有加啊,等崔賢妃成了皇後,隻恐悔之晚矣!”
提到李備,李健的眼中閃過一絲憎惡。
他沉默了許久,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時而猙獰,時而猶豫。
元載見狀,急忙勸道:“殿下,此事萬萬不可!陛下英明神武,對軍隊的掌控力極強。即便我們控製了京城,一旦陛下回師勤王,我們拿什麼抵擋?這可是滅族之禍啊!”
“閉嘴!”
李健低喝一聲,打斷了元載的話。
他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著激蕩的心情。
雖然陳玄禮的計劃讓他心動不已,但他畢竟不是傻子。
父皇是什麼人?那是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是扳倒了李隆基的狠角色!
想要憑七百死士發動政變,談何容易?
但如果不搏一把,等崔星彩將來成了皇後,那局勢就棘手了!
李健抬起頭,目光在三人臉上掃過,最後定格在陳玄禮身上。
“此事太過重大,孤不能草率決定。”
李健的聲音有些顫抖,但語氣中已經沒有了剛才的驚慌,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令人心悸的冷靜,“容孤再考慮一番,沒有孤的命令,誰也不許輕舉妄動!”
陳玄禮眼中閃過一絲失望,但還是抱拳道:“臣謹遵殿下吩咐!”
李健揮了揮手,示意三人退下。
待殿內空無一人,李健癱坐在椅子上,看著窗外逐漸暗下來的天色,眸子裡閃爍不定。
“父皇,倘若有一天孩兒學了李承乾,那也是被你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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