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喬岩不說話，潘誌剛彈了彈煙灰道：“怎麼，你擔心黃省長上來對你不利？”
喬岩淡然一笑道：“我到現在都沒正麵和黃省長接觸過，有啥不利的，就算有，大不了把我調到一個閒職單位，正好可以多陪陪家人。”
有些事，潘誌剛多少知道一些。喬岩是林成森選樹的年輕優秀乾部，這種過於明顯的標簽不能說他走的路子不對，總不能什麼都不乾吧。道：“我覺得吧，回頭你找找林書記，讓他走之前把你安頓好。這事，得儘快，太晚了就人事凍結了。”
喬岩道：“潘哥，說實話，這兩年我走得太快了，能力和位置不匹配，明顯感到吃力，放緩腳步沉澱幾年再說吧。再說了，我提拔還不滿一年，又能把我調到哪裡去，什麼位置更合適，我自己心裡也沒底。真要跑去要官，好印象大打折扣，先緩緩吧。”
潘誌剛微微頷首道：“也是，那就先沉澱沉澱吧。對了，叫陳兆海吃飯，這是什麼局？”
喬岩把情況簡單說了下，潘誌剛聽後道：“這是好事，林書記走之前的最後一件大事，不管怎麼樣，給辦得漂漂亮亮的。陳兆海在省政府有些年了，這次不出意外，應該是要外放了。如果能一步到位給個市長，說明王省長對他的工作是滿意的。”
喬岩饒有興趣問道：“潘哥，你說於東恒還有進步空間嗎？”
聽到此人，潘誌剛冷冷一笑道：“絕對不可能，癡心妄想。當初沒乾倒他就算不錯了，給他個一級巡視員是對他這些年在省政府付出的安慰。他現在不是巡視專員嗎，怎麼，還有想法？”
喬岩笑了笑道：“想法肯定是有的，誰能沒想法。於東恒總是拿羅太華作比較，當初他任副秘書長時，羅太華不過是華同集團紀檢組長，後來搖身一變成了市長，他心裡極度不平衡，這次巡視景陽市，專往羅市長肺管子上捅，貌似把對方撬下來，他就有機會了。”
潘誌剛輕笑道：“人啊，最怕不知幾斤幾兩。孔景龍倒台那幾年，於東恒跟孫子似的，見人就點頭哈腰，笑臉相迎。這才多長時間，又覺得自己行了。論能力，於東恒絕對在羅太華之上，畢竟在省政府多少年。可有能力就行嗎，還得說命運。”
“羅太華能翻身，絕對是找了過硬的關係。把雲清市當做跳板，不到半年時間就到了景陽市，換做彆人，誰又能做到……”
倆人聊了兩個多小時，快到晚上時陳兆海突然有事來不了了，潘誌剛拍著桌子起身道：“不來正好，咱仨今晚好好喝，放開了喝。”
沒有了利益訴求，喝起來相當痛快。一開始還拿著小杯一杯杯喝，後來乾脆換上大杯，脫了上衣光著膀子喝。三個人都喝多了，潘誌剛留在36號住下，喬岩則堅持回了家。
次日早晨醒來，喬岩揉著發脹的腦袋側頭看到高梵不在，伸著手到處亂摸手機，摸了半天沒找到，翻了個身看到在地上掉著，拿起來看到十幾個未接來電，瞬間清醒了不少。
市委辦打來的，不出意外是張亞偉回來了。喬岩趕忙起床穿衣服，剛進了衛生間手機又響了起來，看到是何小華的，趕忙接了起來。
“哎呦！喬部長，您可算接了，在哪呢？”
喬岩故意平靜地道：“在家呢，手機靜音了。”
“哦，書記昨晚回來了，通知九點半開會，現在已經九點一刻了，來得及嗎？”
喬岩道：“肯定來不及，何主任，想辦法給我圓圓場，馬上往回趕，估計到了就十點了。”
何小華抓耳撓腮道：“這讓我怎麼圓場，總不可能推遲會議吧，要不你給書記打個電話？”
喬岩猶豫片刻，道：“好吧，先這樣。”
喬岩舉著手機想了半天，也沒想好合適的理由。不管了，先撥通再說。
響了五聲以後，張亞偉接了起來，喬岩隨即道：“書記，家裡臨時有點事，我可能要遲幾分鐘過去，和您說一聲。”
張亞偉沉默一會兒道：“要多長時間？”
“十點，十點肯定回去。”
張亞偉沒有多問，直接掛了電話。
喬岩顧不了那麼多，趕緊洗漱，穿好衣服飛奔下樓。惠芬阿姨聽到動靜，來到客廳道：“姑爺，早飯給您留著呢。”
“來不及了，不吃了，謝謝你啊。”
來到市委，九點五十六分。喬岩快步衝上樓，何小華已經在會議室門口等候，道：“您可算來了，喝酒了吧，身上這麼大酒味？”
“還能聞到？”
“湊近能聞到，估計遠了聞不到。你先進去坐，我去叫張書記。”
喬岩剛要進去，何小華一把攔住，拉到一邊小聲道：“喬部長，書記今天心情不好，早上貌似和羅市長有點小爭執，待會兒您見機行事，彆往槍口上撞。”
張亞偉的心情就跟南方的梅雨季節，多數時候在下雨，很少放晴。不出意外，應該是因為省裡的活動而爭執。印象中，倆人雖麵和心不和，但很少針鋒相對。
“知道了。”
推開會議室門進去，隻見好幾個領導已經坐在那裡等候。喬岩找到自己的位置，若無其事坐下。抬頭的時候，正好與副書記葛文東眼神相遇。對方露出一絲捉摸不定的微笑，指了指襯衣。
喬岩低頭一看，有個紐扣沒係，係上拿出筆記本，擰開水杯喝了一大口，儘量掩蓋身上的酒味。
這時候，會議室前門開了，張亞偉進來後坐下，慢悠悠抬頭掃射一圈，盯著喬岩看了幾秒，衝著張茂誌問道：“人全了嗎？”
“全都到了。”
張亞偉麵無表情道：“召集大家開個短會。前兩天，王青峰省長安排給景陽市一件任務，具體什麼我也不是很了解。羅市長，你說說吧。”
羅太華挪了下身體，打開話筒道：“是這樣的……”
羅太華把過程詳細講了一遍，張亞偉目光轉向喬岩問道：“喬岩部長，你有沒有要補充的？”
喬岩坐起來道：“沒有，羅市長已經講得很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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