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亞偉側了側身子，翻看著桌子上的文件，漫不經心道：“我也不知道省裡是怎麼安排的，既然安排下來了，就抓緊時間落實。羅市長，你是此次活動的總指揮，該怎麼安排就怎麼安排，其他領導配合就是。既然選定在臨江縣，喬岩就由你具體承辦。”
“我要強調的是，這是全省規模最大的一次活動，我們不僅要辦好，還要辦漂亮，安全穩定最重要。春江書記，你負責牽頭，把安保工作落實到位。你們有沒有問題？”
眾人紛紛搖頭，張亞偉倒也乾脆利落，道：“沒有就散會！”
說著，起身走了出去。與會人員麵麵相覷，有些不知所措。
這個會前後不到十分鐘，他的講話更是少得可憐，如此短的會議比較罕見。很明顯，這是在和羅太華置氣。
喬岩當了領導以後，才知道情緒管理多麼重要。即便再怎麼占理，一發脾氣毀所有。
這種狼性思維放在以前，管用而奏效，畢竟當時的人沒見過什麼世麵，從小接受著服從性管理，即便到了工作中也習慣逆來順受，覺得領導發脾氣批評再正常不過。現在的環境發生巨大變化，還沿用之前的管理方式明顯行不通。這不是軍營，他們也不是你的兵。
張亞偉走後，所有人都待在座位上不動，紛紛望向羅太華。羅太華沒有多說什麼，道：“近期，省裡要就此事專門召開協調會，等上麵精神下來了再安排部署。今天就是個通氣會，先讓大家知道此事，按照張書記的指示要求落實吧。行了，散會吧。”
喬岩回到辦公室，坐在辦公桌前抽著煙思考著要不要去麵見張亞偉。自從那晚後，他倆的關係明顯有了裂痕，不可能再回到從前。喬岩忘不了他指著自己的鼻子破口大罵，簡直是奇恥大辱。
雖然如此，明麵上還得心平氣和。張亞偉肯定在生氣喬岩為何第一時間沒有彙報，也在生氣省裡為何繞過他直接安排羅太華。領導都是小心眼，往往體現在這些小事上。他那麼好麵子的人，無疑是在啪啪打臉。
喬岩思忖了許久，決定還是去見，而且得馬上見，再晚了就顯得自己小肚雞腸了，隨即拿起筆記本準備上樓。剛打開門，正好與市公安局局長曹金龍撞了個正麵。疑惑地道：“曹市長，您這是……”
曹金龍笑了笑道：“喬部長要出去啊？”
“哦，我上樓見見書記，怎麼了？”
“能耽誤你幾分鐘時間嗎？”
喬岩與其對視，往後退了一步讓出通道。曹金龍進來坐下直截了當道：“喬部長，是想和你探討下臨江縣公安局局長人選一事。這不劉衛璋……位置不能一直空缺。今天又安排了重要任務，得抓緊時間派人下去。你有什麼想法嗎？”
聽到此事，喬岩遞上煙道：“曹市長，我對你們公安係統不太熟悉，你看著辦吧，派個能擔事的，臨江縣工作繁重，局長不好當啊。”
曹金龍輕歎道：“是啊，工礦縣區，旅遊產業又發達，不好選人啊。你不是要去見張書記嗎，順便提一下此事，看看他什麼意見。”
喬岩四平八穩道：“雖然是給臨江縣選派，但任命權在你們手裡，我提不太合適，還是你來吧。”
曹金龍趕忙道：“任命權怎麼可能到了市局，是在組織部，我可以提議，但沒有決定權。你是常委，和張書記對話也好溝通一些。”
喬岩明白了，曹金龍這是害怕挨訓，也是在試探。這個雷他當然不能接，道：“曹市長，我的手不能伸得太長，就這都有人說我乾涉辦案，影響考核，你若不想提，那就先放放，到時候自然會考慮的。”
曹金龍見喬岩不接招，隻好道：“行，那就先放放，我也醞釀醞釀，人不好選啊，都害怕栽在臨江縣。”
喬岩笑了起來，開玩笑地道：“臨江縣又不是土匪窩，怎麼警察也怕事嗎？臨江人其實很好相處，隻能怪劉衛璋命不好，撞在了槍口上，你說呢。”
曹金龍慢悠悠起身，道：“哎！誰知道呢。行，那你先忙，咱們隨後再聊。”
曹金龍走後，喬岩來到七樓，等候室一堆人等著見張亞偉。何小華上前道：“喬部長，劉春江書記在裡麵，等出來了您就進去。”
說話間，劉春江走了出來。與喬岩笑了笑，甩著膀子闊步離開。
喬岩推門進去後，見張亞偉黑著臉在抽煙。上前坐下道：“書記，早上家裡確實有點事，不得已才給您打電話。”
張亞偉眯著眼睛看著他，喬岩知道他想問什麼，又道：“關於在臨江縣增加調研點一事，我本來想與您彙報的，但王省長叫了我和羅市長倆人，我不能越過羅市長向您彙報。”
張亞偉掐滅手中的煙，擰開水杯呷了一口道：“我問你，旅旅遊節活動當天，林書記到過現場？”
突然問了這麼一句，把喬岩給問懵了。該怎麼回答，是實話實說，還是編織謊言。他這麼問，很顯然知道了什麼。
喬岩快速思考道：“書記，林書記確實來過，我也事先不知情。”
“那你為什麼不彙報？”
喬岩道：“林書記當時是和王省長一同前來的，沒有帶任何人。他不想暴露自己的行蹤，來轉了一圈就走了。”
張亞偉目不轉睛盯著他，又問道：“林書記和你說了什麼？”
這時候，喬岩已經如芒在背，如何回答考驗他的智慧。他沉著冷靜地道：“書記，齊佳偉擔任縣委書記時遺留的爛尾工程您是知情的，林書記獨自前來並不是因為旅遊節，而是看我消化得如何。回歸到當初為什麼讓我到臨江縣任職，您應該明白怎麼回事。”
喬岩這一機智回答，堵住了張亞偉的嘴。他不再糾纏此事，又問道：“王省長為何把此事安排給羅市長，你是怎麼看待的。”
喬岩鬆了口氣，道：“書記，其實這事很簡單，您應該體諒副職的難處。就好比宣傳係統的工作，要安排肯定是讓宣傳部長過來，不可能把縣委書記叫過來直接安排。王省長亦如此，他要是直接叫您，程序上就不對了，安排羅市長我覺得沒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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