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著!”徐滄邁步上前,將盒子塞進對方手中。“皇帝賜的,你收著。”
司徒孝憐瞥了眼盒蓋上的龍紋,唇角泛起苦笑。接過這盒子,意味著自己在大周已經徹底死了,世間也再無司徒孝憐。
“娘娘因病而故的聖旨不日便會頒布,此去山高路遠,司徒大小姐一路保重。”言罷,劉辟拂塵一甩,快步離開了此間。
“走吧。”徐滄扶之上馬,自己翻身坐在了對方身後。“天亮前要出城。”
“……”許是極為複雜的心境,司徒孝憐看了眼司入府的方向,又看了眼皇宮方向,最終緩緩靠在了徐滄的懷中。
“駕!”徐滄猛甩馬鞭,胯下烈馬徑直衝入雨幕之中。
伏在馬背上,司徒孝憐聽著身後徐滄忽起忽落的心跳,雨水順著對方下頜滴落,衣袍逐漸被雨水浸透。“你恨我嗎……”
“恨!”
徐滄簡短地回答,卻如一根刺紮進了司徒孝憐的心中。她心中一顫,眼角的水珠卻不知是雨還是淚。
待到天明,雨勢已然漸小。
兩人於馬背上同乘,卻又無人開口。
“到底為何?”徐滄突然開口,聲音裡帶著幾分明顯的歎息。“皇帝讓你隨我離京,倒是出乎意料。”
“的確出乎意料……”司徒孝憐努力平複好心靜,轉頭低聲回道:“走不了,那一夜,父親將我鎖在了暗房。”
“……”徐滄頓了頓,手中動作卻未停。“是麼。原來如此……”
“也不全是。”司徒孝憐指尖摩挲著木箱上的雕花,言語帶著幾分顫抖。“即便入宮,我若要離開,並非難事。”
“所以你默認了。”徐滄點頭頷首,似乎早有預料。“紀允也並非你的親生……”
“是!我默認了。放棄了。”司徒孝憐的眼神有些黯淡,既不敢回頭看去,也不敢作出任何解釋。她默默抱緊馬首,整個身子都有些顫抖。
見她如此,徐滄皺眉。“都過去了。你隻是一介女流,有些事,不是你能改變,更不是你能決定。”
司徒孝憐聽著馬蹄聲碾碎晨露,忽然覺得有些累。她閉上眼,腦海中浮現出紀淩在文德殿端詳輿圖的模樣。
簡單的幾道線,卻是割裂這萬裡江山的銀鉤。她忽然明白,所謂北伐,也不過是帝王權術的延伸。至於徐滄,一個願打,一個也願挨罷了。
無論如何,此刻她在這荒原之上,遠離了神京城的紅牆綠瓦,能觸摸到真實的晨光。或許這就是紀淩不同於先帝的另一種仁慈,亦或許是做一個見證北境的旁觀者罷了。
“徐滄……”她輕聲開口。“一切結束,你想去哪兒?”
望著開闊的官道,徐滄想起了好大兒的那些話語。“哪裡都去不了,畢竟咱現在也是當爹的人了,走的了和尚,走不了廟……”
“是嗎……”司徒孝憐突然輕笑一聲,緩緩將頭靠在對方懷裡。“也好。至少在戰場上,沒有看不見的殺戮和血腥,皇權富貴……”話還沒有說完,便被風聲吞沒。
晨霧漸散,兩人的身影消失在神京儘頭。
而皇宮之中,隆聖帝依舊盯著輿圖上的亭山山脈。
劉辟捧著密報站在一旁,看著帝王眼中閃爍的精光,竟然生出幾分憂愁。
似這般兢兢業業,大周的曆代君王,紀淩是唯一一個……
“傳旨。”就在他愣神之際,隆聖帝忽然開口。“命紀武即刻從南安回京。”
“陛下,您將玉螭交給了徐平,又將剩餘的徐州營交給了徐滄,倘若這父子二人……”話到此處,劉辟便已不再繼續說下去。
隆聖帝自知其意,卻是微微搖頭。“連你也覺得朕過了嗎?”
“老奴萬萬不敢!隻是……防人之心不可無啊陛下!”劉辟躬身施禮,隨後湊上前去。“如今的大周,朝內可就隻剩雍王的鎮東軍了,若有生變,老奴唯恐陛下不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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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長出一口氣,隆聖帝繼續查看起輿圖來。幾息之後,他指著都亭言道:“徐滄若是當真讓徐州營搶占此處,也並非不可。許是年紀大了,朕的確少了幾分勇斷。
所謂兵行險招,那是無計可施之下。咱們還大有餘地,也許是朕過於謹慎了。”
“陛下,東君的國書今日便送交嗎?”劉辟明白對方不想深入先前的話題,隻得將文書從案台上攤開。
隨意翻看幾息,隆聖帝拾筆在末尾緩緩將之填滿。“朕意已決,就讓妃魚前往。倘若她得知此事,必回來宮中尋朕,讓禁軍攔住,就說朕誰也不見。”
“陛下放心,老奴知曉。”合上國書,劉辟為之換上一盞新茶。“這是徐平從大梁帶來孝敬您的,老奴瞧著不錯,您嘗嘗。”
揭開蓋毆輕吹幾口,隆聖帝淺抿了些許下肚。“嗯……略有些澀嘴,少了幾分甘甜。還是差點意思啊……”
“是嗎……”劉辟明白其意,將原本打算呈報的密信置於燭台之上緩緩燃儘。“陛下自是君恩浩蕩,但願徐家父子知恩圖報。”
“說這些有的沒的,靖北王府也沒有什麼對不起朕的。”言罷,他起身朝著窗前走去,推開之後,簷下驚起幾隻飛鳥。
看著它們展翅高飛,紀淩會心一笑。“願我大周萬年……”
也正是此刻,徐平帶著司徒嫻韻一路向南而去,徐滄帶著司徒孝憐則一路向北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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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合一大章
今日是母親節,作者趕路回家陪家人吃飯,更新晚了一些,各位讀者見諒。
也祝願各位讀者的家友身體健康,心想事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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