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失望透頂的心境下,公孫妙善離開了皇宮,兩人也徹底分道揚鑣…….
之後的幾年,在李正我的籌謀下,宇文蕭率領大軍圍困了木雲山。
天下學宮雖學子眾多,卻終究不敵。即便列國頗有言辭,除了元武,也沒有哪國敢與大夏叫囂…….
大量學子自焚於大殿,以身殉道。
記得宇文蕭攻破學宮後,公孫妙善也曾問過其人:你是來殺我嗎?十餘萬大軍,還真是好大的手筆……
徐平來了嗎?我活著,想必他睡不好吧?
自那以後,公孫妙善不知所蹤。
有人說她死了,有人說她被囚禁了,有人說她隱居了,有人說她自焚了……..
“陛下,那邊便是您當年居住的小院。”李正我指著不遠處一片坍塌的廢墟輕聲說道。
徐平回過神來,順著對方所指方向望去。
隻見那片廢墟早已被積雪覆蓋,隻剩下幾堵殘破的土牆,勉強能看出當年小院的輪廓。
那院雖小,卻收拾得乾淨整潔,院內種著大量的蘭花,都是公孫妙善親手栽種的。
“夫子?你偷酒?!!!”
“我不是,我沒有,你認錯人了…….”
往日的記憶遊蕩在腦中,可如今的蘭花早已枯萎,小院也已坍塌,隻剩些斷磚殘瓦,在風雪中孤寂。
徐平沒有停留,繼續向後山走去。
後山乃是公孫妙善當年居住的地方,也是他最不敢輕易觸碰的回憶。
通往後山的路更加崎嶇,積雪更深,禁軍們在前麵開路,用刀鏟清理出一條小徑。
走了約莫半個時辰,徐平終於抵達了後山的老木屋外。
眼前是一間破舊的木屋,孤零零的坐落在雪地中。與學宮的其他建築相比,這間草屋似乎保存得相對完整,隻是屋頂的茅草早已枯黃斷裂,牆壁上布滿裂縫,糊著的泥巴脫落,露出裡麵的竹條。
屋前的小院裡,幾株梅樹早已枯死,隻剩光禿禿的枝椏。
這便是公孫妙善當年的居所。
他曾無數次來到這裡,給她喂黃蓮,鬨她安靜,擾她讀書,三天兩頭還被拍進土堆。
除了鬨騰,徐平也會在此請教問題,聽對方講述天下大事,或是默默坐在對方身邊,看她讀書、撫琴、品酒、製藥。
“陛下……”
“爾等都退下……”徐平停下腳步,示意所有人都留在原地,隻讓李正武陪他上前。
他走到草屋前,伸出手,輕輕推開了那扇破舊的木門。
“吱呀!”
木門發出刺耳聲響,顯然已不堪重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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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彌漫著一股濃重的灰塵味和黴味,似乎還混雜著殘留的藥香,那是公孫妙善身上獨有的味道,時隔多年,依舊清晰可聞。
屋內的光線很暗,雪花從屋頂的破洞處飄進來,落在地上後積起薄薄的一層。
屋內陳設極其簡單,一張破舊的木床,一張掉漆腐爛的木桌,幾把簡陋的木椅,還有一個靠牆的書架,上麵擺滿了殘破的書卷。
一切都覆蓋著厚厚的灰塵和蛛網,顯然已經很久無人居住。
徐平緩緩走進屋內,腳步放得極輕,仿佛怕驚擾了這裡的寧靜。
他的目光掃過屋內的每一個角落,那些熟悉的場景在腦海中一一浮現。
淚水,毫無預兆地模糊了視線。
徐平抬手想要拂去眼角的濕潤,卻發現自己的手已經在微微顫抖。
驀然回首,他將目光落在了木桌上方的牆壁上。
那裡掛著一幅畫,因為年代久遠,紙張已經泛黃,多處也已經破損。上麵雖覆蓋著一層薄塵,但依舊能看清畫中的內容。
畫中,一個少年雙膝跪在團蒲上,眼神帶著敬畏與仰慕,正對著一位一襲白衣的女子行拜師之禮。
那少年正是當年的徐平;而那位女子,自然就是公孫妙善。
徐平並不知道的是,公孫妙善一直珍藏著這幅畫。可直到宇文蕭攻破天下學宮,這幅畫卻留在了此處…….
徐平緩步走上前,伸出手,輕輕拂去畫上的灰塵。指尖觸碰到泛黃的紙張,一股冰涼的觸感傳來,仿佛穿越時光,回到了那個遙遠的午後。
“師尊……”他低聲呢喃,聲音哽咽。
當年的爭吵聲,再次在耳邊響起。
“百姓如水,君如舟。”她的聲音似乎帶著幾分痛心與無奈。“你若不顧百姓死活,終將被百姓所棄。成為孤家寡人!”
“何為百姓?司徒文曾言:安平榨其力,亂時用其死。皇伯父曾言:所謂治政,從來不是愛民如子,而是馭民如棋!”
“你……朽木不可雕矣…….”
“也許吧?!”
如今的徐平擁有了天下,似乎也的確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他緩緩走到屋角的團蒲旁,席地而坐。
地上的灰塵被他抬手拂去,露出了團蒲的原貌,上麵還殘留著淡淡的黴味。
他抬起頭,望著屋頂的破洞,雪花正從破洞中飄進來,落在肩頭,落在了發中。
李正武站在門口,看著屋內那個無比孤寂的身影,眼中閃過一絲不忍。他緩步上前,輕聲說道:“陛下,天色已晚,雪勢又大,也該下山了。”
徐平沒有回應,依舊坐在那裡,目光癡癡的望著牆上的畫,仿佛要將畫中的人影刻進骨子裡。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緩緩站起身,最後看了眼屋內的一切,輕輕將畫取下,揣進懷裡。
“傳令宇文蕭……”徐平的聲音沙啞,帶著難以言說的疲憊。“罷兵……三年……與民……休養生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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