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莉,你坐吳欣怡後麵。”
王莉點點頭,動作乾脆利落的走到了位置上,先把椅子向後挪了半尺,確保後背不會緊貼牆壁,然後才坐下
腰背挺得筆直,目光依舊在警惕的逡巡,尤其在教室前後門和窗戶上停留的時間最長
看起來很是奇怪……
“劉小峰,你坐最後一排靠門的位置。”
劉小峰像是被嚇了一跳,身體猛地一顫,抱著書包,幾乎是踉蹌著衝到最後一排,把自己摔進了座位裡
然後他立刻把頭埋得很低,雙手死死抱著那個黑色背包放在腿上,肩膀還在微微發抖。
更奇怪了……
劉小峰的舉動太過奇怪,導致教室裡安靜了幾秒鐘,隨即又響起了低低的議論聲。
大多數同學隻是對新同學過分奇怪的舉止感到好奇和一絲好笑。
“那個高個子像根電線杆,冷冰冰的,看起來不太好相處。”
“王莉那眼神,嘖嘖,不知道的還以為教室裡有她的仇人呢。”
“劉小峰是不是有病啊?為什麼會嚇成那樣?易驚體質?”
“肯定是鄉下來的,沒見過世麵,不然怎麼會下成那樣。”
曹子豪也回頭看了一眼,張海坐得極其端正,雙手平放在桌麵上,指尖微微內扣,像是在練習某種指法。
他沒有像其他人一樣好奇地打量新環境,隻是平視著前方空無一物的黑板,眼神空洞,仿佛靈魂已經抽離。
曹子豪心裡那點因為英語單詞和遊戲懸而未決帶來的煩躁,被一種更古怪的感覺取代了。
昨天下午觀察窗的詭異影子,和眼前這三個活生生卻透著死氣的“同學”,像兩塊形狀怪異的拚圖碎片,在他腦海裡毫無邏輯地碰撞著。
為什麼……腦中好像閃過了什麼……那麼奇怪?
曹子豪皺了皺眉,下意識地摸了摸手腕上並不存在的表盤,這是他思考時的小動作。
吳欣怡也感覺到了身後的動靜,王莉坐下時,椅子腿摩擦水泥地麵發出一聲短促刺耳的噪音。
可她沒有回頭,但後背的肌肉似乎本能地繃緊了一下,她暫停了手機裡的小說閱讀,屏幕停留在主角陷入絕境的章節。
吳欣怡微微側耳,能清晰地聽到身後傳來一種極其輕微的、規律的金屬摩擦聲,像是王莉的手指在不停地、無意識的刮擦著金屬筆盒的邊緣。
那聲音帶著一種令人煩躁的焦慮感……
吳欣怡推了推眼鏡,目光落在攤開的物理練習冊上,複雜的電路圖在聲音的乾擾下顯得更加扭曲。
新同學身上那種濃重的、揮之不去的“不對勁”,像窗外那過於甜膩的桂花香,蠻橫地鑽進她的感官。
吳欣怡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那就是昨天下午物理課上,曹子豪回頭時那同樣困惑而警覺的眼神。
這絕不是巧合!!
接下來的幾天,這種“不對勁”像黴菌一樣,在初二三班乃至整個初二年級瘋狂蔓延開來。
不隻是三班,其他四個班也分彆接收了數量不等的新轉校生,加起來正好十五人。
他們如同十五顆投入魚缸的石頭,雖然刻意收斂著,但那格格不入的沉重感是無法掩飾。
食堂裡,曹子豪端著餐盤,正準備找個位置坐下,就看到張海獨自一人坐在角落。
他沒有像其他學生一樣狼吞虎咽或邊吃邊聊,而是坐得筆直,對著麵前的飯菜一動不動。
過了足有半分鐘,他才極其緩慢地拿起筷子,先是用筷子尖極其謹慎地戳了戳米飯
再夾起一小根青菜,湊到鼻子下,極其輕微地嗅了嗅,才極其緩慢地放入口中,咀嚼的動作細微得幾乎看不見,仿佛在品嘗劇毒之物。
整個過程透著一股令人窒息的謹慎和壓抑,曹子豪端著盤子,一時竟忘了坐下。
不是……學校已經到了給他們下毒的地步了嗎?不應該吧……
課間操,全校學生懶懶散散地在操場上伸展著四肢,王莉站在吳欣怡斜前方。
她的動作極其標準,標準到近乎刻板的地步,每一個伸展、彎腰、跳躍,都像是用尺子量過角度,用秒表掐過時間
肢體繃緊如同上弦的發條,與周圍鬆鬆垮垮的氛圍形成刺眼的對比。
更讓吳欣怡在意的是,在做跳躍運動時,王莉的目光並非看向前方領操的同學,而是飛快地掃視著操場四周的圍牆、教學樓頂樓、以及遠處家屬院的方向
眼神銳利如同鷹隼……在吳欣怡看來,她更像是在評估地形和可能的逃生路線……
劉小峰則更是成為了驚弓之鳥
課間走廊裡同學正常的追逐打鬨,某個同學不小心碰掉書本的聲響,甚至老師突然提高的音調,都會讓他像受驚的兔子一樣猛地縮起肩膀
臉色一瞬間就變得慘白,雙手死死抱住那個從不離身的黑色背包,指節捏得發白。
有一次,曹子豪從他座位旁經過,無意中踢到了他伸到過道裡的腳,劉小峰的反應大得嚇人
他整個人幾乎從椅子上彈起來,發出一聲短促的、壓抑的驚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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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即又猛地捂住嘴,眼神驚恐地看著曹子豪,身體抖得像秋風裡的落葉,仿佛曹子豪手裡拿著刀。
曹子豪:……至於嗎兄弟,他又不是殺人犯……
更讓曹子豪和吳欣怡感到不安的,是這些新同學之間無聲的交流。
他們分散在不同的班級,課間偶遇在走廊或開水房時,彼此之間沒有任何言語,甚至連眼神交彙都極其短暫。
但曹子豪不止一次看到,張海和王莉在開水房錯身而過時,張海垂在身側的手指極其快速地屈伸了幾下,做出幾個簡單卻不明所以的手勢。
王莉也是微不可察的點了一下頭,目光掃過張海袖口的位置,那動作快得如同錯覺,但還是被曹子豪捕捉到了
更有一次,吳欣怡去辦公室送作業,在樓梯轉角看到兩個其他班的新生
一個臉上有道淺疤的男生,與一個眼神陰鬱的女生短暫地碰了一下頭。
女生似乎把一個很小的、用錫紙包裹的東西塞進了男生手裡,男生迅速揣進口袋,整個過程不超過三秒,兩人隨即就分開。
而空氣中隻留下一種若有若無的、類似硫磺又混合著鐵鏽的古怪氣味。
是什麼?
看形狀像是一把小刀?
可是,他們為什麼要帶刀來學校呢?
困惑縈繞在吳欣怡的心頭,但詭異的是……她又覺得這很合理,畢竟……這裡很危險……
很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