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奶奶,現在李家擁有的銀券足夠使了啊,皇上……朝廷不至於這麼沒品吧?”
“……”
“一定是銀券?”
“八九不離十。”李雪兒說道,“朝廷也不能無節製的發行寶鈔,這價值一千萬的寶鈔要是給了李家,朝廷一兩年之內就不能再擴充寶鈔總量了,財政艱難,怎可能會以寶鈔結算?”
“可這……”李茂滿心無力,“這是不是太欺負人了啊?”
李雪兒苦笑道:“你這麼想,皇帝也這麼想。”
“?”
“站在皇帝的立場,財政艱難至斯,全賴你高祖。”李雪兒歎道,“你高祖太欺負皇帝了,如今……皇帝再欺負回來,自然是心安理得。”
李茂怔然,久久無言。
“好了,即便如此,也不至於斷了家裡的現金流,再者,銀券又不是白紙一張,它一樣可以當錢花。”
李茂苦澀道:“照這麼下去,李家早晚會被薅禿不可。”
“不至於此。”李雪兒緩緩道,“皇帝不會做涸澤而漁之事,且如今的李家已經很健康了,你高祖也不會坐視不理。”
李茂苦歎一聲,不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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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外,西州府。
楊彩領實事,朱翊鈞做形象代言人,以大明太子之身份為征稅背書,籌措軍需如火如荼。
同時先一步取用州府糧倉的存貨,收購養豬之家的生豬肉……
小家夥風裡來,雪裡去,忙的是個熱火朝天。
李青隻是充當看客,全權把舞台交給小家夥……
剛過正月十五,第一批生豬肉,便送去了胡宗憲的總督府……
之後,絡繹不絕的送……
窮西州一府之力,以及知府大人的忙前忙後、太子殿下的親自下場,用時半月有餘,趕在出正月前,總算是湊了一千六百多頭生豬分量的豬肉,以及五百多隻羊……
如楊彩所言,西州百姓並不算窮苦,奈何,此地養豬的成本實在太高,這一年的賦稅,也就換這麼多東西。
這一番掃蕩下來,這一府之地就隻剩一些豬崽子、羊羔子了……
朱翊鈞心中滿滿成就感的同時,也充滿了失落。
那邊的士卒是吃上肉了,可卻是從這邊的百姓口中奪的食……
“先生,如果修一條長長的鐵路,直通應天府的鐵路,這物價定會大大降低,對吧?”
“不錯的主意。”李青給予褒獎,隨即道,“應天距離順天多遠,此地距離應天又有多遠?可相距更近的應天至順天,修了多少年,花了多少錢?”
朱翊鈞撓撓頭,問:“先生,南北兩京的鐵路花了多少錢你知道嗎?”
“大概千萬之巨吧。”
“千萬……”小家夥咋舌,“竟需要這麼多?”
“不然呢?”李青無奈道,“要不是造價過於高昂,又怎會才修這幾條鐵路?”
接著,又寬慰道:“放心好了,未來成本定然會逐漸走低、持續走低。”
“嗯。”
小家夥失落道,“先生,明明大明很好,比曆朝曆代都要好,為什麼……我還是不開心呢,父皇也是,還有皇爺爺……這是為什麼啊?”
“因為你們都提前看到了更好的大明,自然對眼下的大明不夠滿意。”
小東西想了想,認可了這個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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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師。
乾清宮。
陸炳、李茂隨站殿太監,緩步走進來。
“臣陸炳李茂)參見吾皇萬歲……!”
“兩位愛卿快快平身。”朱載坖放下朱筆,笑吟吟地看向李茂,頷首道,“李卿這一路辛苦了。”
李茂第一次見皇帝,自然是滿心惶恐,吭哧半天,也隻是笑了笑。
朱載坖並無不悅,又是賜座,又是上茶,可謂是禮遇到了極點。
接著,又聊起李宏、李信,對祖孫二人這一通褒獎……
好一番場麵之後,才說起修建鐵路的花費。
“愛卿雖極具家資,可這家資也不是大風刮來的,花費多少愛卿直言便是,該多少是多少,莫要少報。”朱載坖故意板著臉,一臉慷慨的說,“李家為國立下如此之功,若是受了委屈……那就是陷朕於不義了。”
“皇上言重了。”李茂乾笑道,“此次來的急,具體數目還未算出個明細出來,勞皇上費心了。”
陸炳恭聲問道:“賬冊一並帶了來,是交給戶部,還是移交司禮監,請皇上示下。”
“交給司禮監吧。”
“是!”
陸炳躬身一禮,“臣這就去辦,臣告退。”
朱載坖微微頷首,又把精力放在了李茂身上,親熱的過分……
雖然手段不夠高明,不過,李茂水平也很一般,再加上來之前就有了足夠低的心理預期,這一番君明臣賢……倒也和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