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們圍在一旁，屏息凝神。
樊稠、張濟，還有段煨、胡軫、崔勇等西涼舊部，以及剛剛接應到他們的劉譽、沐悠悠、梁興、李蒙等人，此刻都揪著心。
時間，在這一刻仿佛被拉得極長。
終於，在貂蟬幾乎要絕望的時候，呂霸小小的身軀猛地抽搐了一下，發出一聲微弱的呻吟，眼皮艱難地顫動了幾下，緩緩睜開。
那眼神初時迷茫、渙散，但終究是睜開了！
“醒了！小公子醒了！”
有人低呼，周圍緊繃的氣氛為之一鬆。
幾口水小心翼翼地再次喂下，呂霸被嗆得劇烈咳嗽起來，小臉憋得通紅，但這番動靜，反而讓眾人心下稍安——總算是活過來了。
貂蟬瞬間淚如雨下，那淚水衝開臉上的汙垢，留下兩道蜿蜒的痕跡。
她將孩子緊緊地摟在懷裡，仿佛要將彼此揉進骨血裡，口中不住地喃喃。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這一幕，儘數落在劉譽眼中。
他簡直無法將眼前這個形容枯槁、狀如乞婦的女子，與記憶中那個風華絕代、媚骨天生的貂蟬聯係起來。
那是能讓明月羞閉、能讓英雄折腰的容顏，一顰一笑，皆可傾國。
可如今……唯有被苦難磨損，卻依舊能看出輪廓的瓜子臉，以及她身為呂霸母親的身份，才讓人敢去確認。
一個女子，帶著幼子，在這群鐵血漢子中間，經曆如此殘酷的千裡奔亡，其間有多少不便與艱辛？
她能堅持到這裡，所倚仗的，早已不是美貌，而是那份為母則剛的意誌力。
劉譽心中慨歎，敬意油然而生。
待到眾人稍定，喝了些水，緩過一口氣的陳宮，掙紮著站起身。
同樣衣衫襤褸，麵色灰敗，但眼神中仍保留著謀士最後的清明與沉穩。
他走到劉譽等人麵前，深深一揖，然後以儘可能簡潔清晰的語句，快速說明了情況。
“我家主公戰敗被俘，冀州……已失，那張燕布告天下，誓要活捉我主子嗣。”
“我等行蹤暴露，彆無選擇，隻能舍命南下，求助南越王殿下。”
“曹操，孫策，袁術等人，均想借此機會要挾我主，派兵圍追堵截。”
陳宮的語速加快，仿佛那半年來日夜不停的廝殺與逃亡再次在眼前浮現。
“我軍三萬多鐵騎破關斬將，晝伏夜出，輾轉千裡，沿途兄弟死傷枕藉……僅餘這千餘殘兵。”
說到此處，他聲音微哽，隨即強自壓下，目光中帶著一絲後怕與慶幸。
“若非……若非南越王神武，已攻下這武陵郡，我等前有堅城，後有追兵，必被那孫策所擒！”
“諸位將軍及時來援，真乃天降神助！公台……在此，代主母、少主，以及眾位將士，叩謝諸位再生之恩！”
言罷，陳宮撩起破舊的衣袍，便要跪下行禮。
劉譽豈能受此大禮，連忙上前一步，雙手穩穩托住陳宮的手臂，阻止他下拜。
“先生萬萬不可！快快請起！到了這裡，便是到了家，安全了！諸位但請放心，一切有我南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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