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涼的風,凜冽如刀。
金城外的荒原上,五十萬鮮卑騎兵如黑雲壓境。
戰馬嘶鳴,蹄聲沉悶如滾雷,卷起的黃沙遮蔽了半邊天空。
城頭守軍的臉色,比天色還要難看。
馬騰與韓遂站在箭樓裡,相對無言。
“五十萬……”韓遂從牙縫裡擠出聲音。
“他韓星河是真把西涼當自家後院了。”
馬騰沉默許久,才緩緩道:“南越王的名頭,如今比天子還好使,鮮卑都願意借兵給他,簡直難以想象。”
次日天還沒亮透,城門開了道縫。
兩萬餘西涼騎兵魚貫而出,打頭的白馬銀槍,正是馬超,連環甲葉子擦得鋥亮,虎頭吞口護心鏡映著晨光。
身後親兵舉著“馬”字將旗,赤底黑字,在風裡獵獵地抖。
馬猛起催馬跟上來,與馬超並轡而行。
“少將軍,咱們就說巡防,看完就回,千萬彆逗留,韓星河這人不能深交。”
馬超沒應聲,兩萬騎兵緩緩逼近營門。
鮮卑哨騎早就看見了,卻不阻攔,反而讓開道路。
中軍大帳在營地最中央,比彆的帳篷大出兩圈,帳頂插著麵黑旗,金線繡的麒麟在風裡張牙舞爪。
帳前衛兵見他們來,也不通報,直接掀開帳簾。
一股暖意撲麵而來。
帳裡生著炭盆,火燒得正旺,劈啪爆著火星子。
韓星河坐在主位上,披著件雪白的狐裘。
旁邊那人,太過威武——馬超的目光隻是掃過,呼吸就頓了一下。
那杆方天畫戟,殺氣太盛,根本藏不住。
“拜見南越王。”馬超抱拳行禮。
韓星河抬起頭,笑了笑,伸手示意:“坐,少將軍帶這點人來,太少了吧。”
馬猛起搶著開口:“南越王說笑了,我們就是例行巡防,順路過來看看。”
“看什麼?”韓星河往後靠了靠,狐裘滑下肩膀。
“看我是不是真來運糧?”
帳裡靜了一瞬。
炭火爆了個響,火星子濺出來,落在銅盆沿上,滋滋地滅。
馬超把茶碗放在案上,臉色尷尬道:“與韓王並肩作戰,如昨日之事,吾特來拜見,並無他意。”
韓星河身體前傾,目光直直盯著他:“我要出國征戰,你願不願意隨我去?”
馬超愣在那兒。
馬猛起霍然起身:“韓老大越界了吧!這可是西涼!你從這拉人幫你打國戰,怎麼也得先問過我們!”
“問誰?”韓星河聲音冷下來,臉上那點笑沒了。
“問馬騰?問韓遂?還是問你馬猛起?”
“國戰怎麼是幫我打?你不是大漢國的?還是你不是龍國的?”
馬猛起被噎得臉色漲紅,脖子梗著:“西涼有西涼的規矩!敵人打到這裡,我們自然會想辦法!”
聞言,韓星河霸氣回應:“我的規矩就是規矩!我可以將敵人滅在國境之外,為什麼要放進來塗炭大漢?
馬猛起張了張嘴,沒說出話。
韓星河卻不再看他,轉頭盯住馬超:“少將軍,你真不願意隨我去?我這可是有天下前三的高手。”
“我大哥呂奉先,公認的天下第一。”
馬猛起急得跺腳:“少將軍,彆聽他的!武道並不相同,看他們打架有什麼意思?我們不去!”
馬超的手按在自己膝蓋上,手指收攏,又鬆開。
他在西涼沒輸過。
西涼的風沙裡,他的槍挑翻過無數好手,可那些人都不是“天”。
天到底有多高?
眼前的呂布,就是大漢最高的天。
帳裡靜得隻剩下炭火爆裂的輕響。
許久,馬超抬起頭,目光落在呂布身上。
呂布也在看他,那雙深潭似的眼睛沒什麼波動。
“我願意去。”馬超說。
“少將軍!”馬猛起差點蹦起來。
馬超抬手止住他:“但我有兩萬兄弟,須與我同去同歸。”
“自然。”韓星河臉上的笑又回來了。
“不但同歸,還要帶著戰利品滿載而歸,金銀財寶——隨你們拿。”
馬猛起氣得一屁股坐回去,嘴裡還在罵罵咧咧:“媽的,早知道不來了……老子就知道你沒安好心……西涼就這一個寶貝,求求你彆謔謔了,你謔謔彆人吧……”
“就你事多。”韓星河白他一眼。
“我帶你們去打野,金銀財寶隨便拿,這麼好的事,你還嘰嘰歪歪。”
“你是真特麼坑!”馬猛起罵完這句,徹底不吭聲了,就坐在那兒生悶氣。
帳裡的氣氛鬆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