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也就是周四。
一大清早的,肖堯就睜開了眼睛,養精蓄銳一宿後,他現在精神抖擻,隻覺得大腦清明的不行。
以最快的速度洗澡,刷牙,解決完大小便的問題後,下樓吃了一頓豐盛的早餐,就立刻坐公交車在7:30準時到達了醫院門前。
當肖堯走進泌尿外科時,再看到幾位熟悉的同事後,眉頭不禁輕輕向上揚起。
嗯?
這是怎麼了?
一個兩個怎麼都是一副累的快要虛脫了的樣子?
昨天晚上出事兒了。
這是肖堯大腦深處的第一時間的反應。
“這是咋的了?要不要我順手幫忙衝杯咖啡?”
肖堯側頭看向趴在一旁辦公桌上,困頓的直打哈欠,黑眼圈濃厚的遊哥。
“謝了,小肖,麻煩幫我順手加兩塊方糖。”
遊醫生強撐著用下巴支著桌子,搖搖晃晃的起身,不斷地打著嗬欠,困的眼淚連連,整個人都顯得迷迷糊糊的說道。
“昨晚連夜轉來了個急診那邊的病人,先天性的尿路畸形,而且還是嬰兒,送過來的時候情況就已經不太好了,隻能緊急手術,半小時前手術才剛剛結束。”
聽到這話,正在倒熱水衝咖啡的肖堯手中動作一頓,接著便夾了兩塊方糖扔進咖啡中,連著杯子一起放在了遊醫生的右手邊。
“謔!”
“聽起來這手術是做了一宿啊。”
可話雖如此。
肖堯還是忍不住的皺起了眉頭,眼裡閃過一絲疑惑。
先天性尿路畸形。
按道理來說,不應該才對。
現在的科學技術其實都已經很發達了,像是娘胎裡帶的一些先天性疾病,很早就能夠檢查到的。
就像是先天性尿路畸形這種胎兒泌尿係統畸形,b超就可以檢查出來。
就算是b超誤診了,沒有檢查出來,那麼四維彩超的時候也肯定會查出來呀。
胎兒腎積水,多囊腎,輸尿管擴張等等這些異常行為都可以確認為胎兒泌尿係統畸形。
更何況妊娠24周左右的時候,醫生們都會建議做胎兒三維排畸彩超,尤其是羊水過少的,肯定會重點篩查。
當然。
像是這種情況十有八九是查出來了,但是家長舍不得孩子,所以堅持要生下來,也有可能是從始至終都沒做過產檢,等孩子生下來了才發現。
就是不知道遊哥他們昨天晚上碰到的是哪一種了。
“可不嘛!”
端起咖啡狠狠的喝了一大口,試圖用苦澀的味道衝走瞌睡蟲的遊醫生麵對好說話的師弟,忍不住開啟了吐槽的欲望,上嘴皮子碰下嘴皮子,頓時倒起了苦水來。
“你就說這種事,咱正常來說,也該是孩子一生下來之後就直接轉到我們泌尿外科來,該做手術做手術,該治療治療,可這家人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硬生生的拖了快八九點的時間,這才發現不對勁,才又火急火燎的把孩子送來了。”
“送到急診裡一看,那孩子肚子脹的呀,一搖晃都害怕戳破的那種,火急火燎,又趕緊把孩子送咱們這來了,你都不知道,當時蔡琳醫生看到之後,直接就破口大罵了。”
“臥槽,那孩子可真是遭老罪了,真的毫不再誇張的說,再拖這麼一兩天,估計就算是天上的大羅神仙下凡都救不回來了,也不知道那家人怎麼就這麼粗心,還在那裡說不知道為啥孩子一尿尿就哭,三天尿兩次,還在那裡誇孩子,從小就知道省錢,知道家裡困難,一點都不浪費,真的是服了!”
“咱就是說做家長如果一點點的知識都不懂,咱就不生這孩子能咋的?當時我還好奇這事為啥沒在當時生產的醫院治呢,結果你知道人家說啥?人家說這是二胎,沒送到醫院,當時就直接生在家裡了,然後去請的接生醫生來家裡處理的。”
“好家夥,咱這也算是乾了醫生好幾年,沒有說是達到小半輩子這麼誇張吧,但好得好得咱這麼多年以來也沒見過這種事啊,你都不知道昨天晚上的情況純純的就是天雷滾滾,天雷直劈呀,震得我裡外三觀全麻了都!”
好不容易逮著個能夠傾訴的垃圾桶,又能幫自己提神,這下子,遊醫生可是不樂意把肖堯放走了,這小嘴叭叭個不停。
關鍵是肖堯對這種事也挺八卦好奇的,尤其是這小表情,簡直是相當配合了,一驚一乍的,讓說話的遊醫生也深覺滿足,不知不覺下,遊醫生說的更多了。
“事後。”
“我這和家屬一打聽,才搞明白是怎麼回事兒了。”
“原來是這家人吧,私底下還托了個關係去的那些黑心小診所,做了個b超,說是這孩子啊是個姑娘,他家老大就是個女兒,這老二吧,就是想要個男孩,結果沒想到又是個閨女,然後吧,包括孩子媽媽,自己一瞬間也就全家人都不樂意了,本來說是要是個男孩就來醫院按時生產,該做產檢就做,結果沒想到是個女孩,就拉倒了。”
“他婆婆說是去啊,老家那邊找了個接生婆,說是從事這個職業也幾十年了,好多那個村子裡的人啊,舍不得花錢上醫院去生孩子,就在村子裡找這個接生婆生的,你都不知道聽到這話的時候,我眼前那是一片一片的黑啊,真的,我以為接生婆什麼這種玩意兒都絕種了呢,沒想到這個年頭還有,而且關鍵是他們還有生意上門,就說這事有多誇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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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吧,沒想到的是什麼呢,沒想到是這個孩子出來之後吧,發現是個男孩,一下子這家人就寶貝的跟個什麼似的,啊,說是本來給女孩準備的,什麼尿布什麼的就全都不用了,就換成什麼啊好的紙尿褲啥的了,發現這孩子三天就尿兩回,平常也不怎麼拉屎,老人家還老誇這孩子懂事,說從小就能看出來是個乖孩子。”
“為啥要緊急送到醫院?是因為這孩子昨天晚上肚子一晃又全是水聲,然後又是哭個不停,家裡頭擔心這唯一的獨苗苗再出點什麼事,這才急急忙忙給送醫院了,不然還不知道要拖到什麼時候呢。”
“到做手術的時候,這家老太太又不樂意了,說是怕咱們醫生害他孫子,師弟,你就說,咱這些當醫生的,本來就害怕攤上事兒,平常真碰到個什麼意外,哪都恨不得長出八張嘴來替自己解釋,救人都來不及呢,哪能害孩子呢。”
“本來這手術昨天晚上12點左右就該做了,結果這老太太一會兒說咱們要害孩子,一會兒又說這個時間不得吉利,反正就是愣是拖拖拉拉到快2點多才做開手術,等手術結束以後,都已經早上快7:00了。”
“真的是。”
“有的時候真是不知道該怎麼說了,唯一的幸運的地方就是,這家人至少知道出來看病還要掏錢,沒有說是借這個機會撒潑打驢的訛咱們一筆錢,又或者是乾脆耍賴不交。”
遊醫生在這邊捧著咖啡唉聲歎氣,那邊肖堯也是頗為感同身受的不斷點頭。
這當醫生的累點的苦點都不怕,畢竟他們在做這個份職業之前,都已經做好這個心理準備了。
哪個醫生不禿頭?
哪個醫生不催老?
咱隻求的是啥呢?
就求家屬能夠理解,就求家屬彆無理攪三分,彆沒事找事兒。
可這總是能夠碰到個這麼幾個人類中的奇葩。
你說倒黴碰到的次數多吧,倒也沒有那麼誇張,可能一周工作下來也就碰到過這麼一兩回,甚至一個月下來也就是這麼三四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