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無道想過自己會死在高手的手裡,會死在宮廷之變中,甚至死在女人的肚皮上。
唯獨沒有想到會死在顧潯這個廢物手中。
直到徹底斷氣,他依舊死死盯著顧潯,眼中儘是不甘之色。
顧潯收起落霞和孤鶩,緩緩向趙凝雪伸出手。
如今他不是在那個需要人貼身護衛的廢物四皇子了,足夠為心愛之人撐起一片天了。
趙凝雪眼中平靜如水,死一個於她來說,與踩死一隻螞蟻無異。
她踏足過沙場,見到屍體被鐵蹄踩踏成肉泥的場麵,比之血腥了不知多少倍。
她麵不改色的踏過葉無道的屍體,手搭在顧潯的手上,兩手緊緊相握。
橫陳小巷的屍體成他們愛情的見證者。
“哇,好多的許願明燈。”
趙凝雪指著遠處飄起無數紅色許願燈,褪去了平日的端莊穩重,露出少女天真無邪的一麵。
顧潯順著趙凝雪手指的方向看去,解釋道:
“那是長安百姓自願為陳大人祈福的祈願明燈。”
“祈願陳大人能與陳夫人長長久久,早生貴子。”
“隻是可惜.......”
“哎。”
顧潯歎了一口,他知道陳子銘既然做出了抉擇,必然不會回頭。
自古良臣多悲壯,空餘賢名長流芳。
陳子銘從來沒有想過要什麼賢名,他要的隻是天下太平,百姓安居。
不用顧潯明說,趙凝雪也知道顧潯在感歎什麼,握緊他的手道:
“陳大人他想要的是天下太平。”
“於他來說,能用自己的命為百姓謀一條生路,已經是大善。”
何況這場棋局,陳子銘從一開始便將自己當作了一顆死棋。
謀士以身入局,求的不是勝天半子,而是為百姓求一條康莊大道。
顧潯再次歎了一口氣,他不是那種多愁善感之人,將一切憂心之事甩掉。
“我帶你看看看夜色下的長安。”
兩人漫無目的穿梭人海,不知道去哪,也不用知道去哪。
兩心相印之時,一路都是終點,也都是起點。
陳子銘推著張子良來到長安城頭,背對著盛世長安,遠眺長安之外。
算起來,兩人已經有二十餘年不曾相見。
“你終究是沒有辜負她。”
張子良麵帶微笑,終於見到心愛之人嫁給了她心愛之人。
若是不能擁有之時,放下一切,誠心祝福,其實也很好。
“對於阿怡來說,這場婚禮遲到了十餘年。”
“明明我比你更風流倜儻,為何她會偏偏對你死心塌地呢?”
“想不通,想不通。”
一向不苟言笑陳子銘開玩笑道:
“你因為你是瘸子。”
張子良一陣無語。
“沒想到你陳子銘也會說笑了。”
“若不是你先遇見他,我怎會輸給你。”
陳子銘收斂起了臉上笑容,臉色凝重道:
“北方有把握嗎?”
張子良依舊笑容淺淺,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
“你真當鎮北王王府吃乾飯呢?還是真以為人屠老了?亦或者說這二十年我在打瞌睡?”
陳子銘自然是相信張子良的。
北玄這盤棋,與他二人來說,還是太小了。
既然要下,那就以中原為盤,四夷子,囊括四海八荒的大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