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族大軍源源不斷,如同潮水一般,一波接一波,牧州城頭的士兵已經記不得打退了戎族大軍多少次進攻。
“他娘的,當真是沒完了,這些個龜兒子是不是喝了雞血,一個個不要命的衝。”
百夫長俞舟一邊用石頭在城牆上刻下一豎,一邊罵罵咧咧。
一豎代表著一次輪休,加上方才刻下的這一豎,攏共已經有八豎。
就算是輪休一次打退一次敵人進攻,這也已經打退了戎族大軍第八輪進攻了。
事實是有些時候守一次城頭,要打退敵人三到五次進攻。
他接過火頭軍遞來的白麵饅頭和水,猛的灌了一口,看著籮筐幾乎還是滿滿的,他忍不住罵道:
“他娘的老張,你是不是不會聽人話,讓你先分給兄弟們,最後在給我。”
老張滿眼通紅,聲音顫抖著道:
“老俞,活著走下城頭的兄弟,都已經散出去了,你是最後一個。”
俞舟拿著饅頭的手猛然握緊,目光環顧四周,發現圍在自己身邊的僅剩十餘人。
一百個兄弟已經隻剩十餘人,他舔了舔發乾顫抖的嘴唇,話像是卡在了喉嚨裡,說不出來。
他握緊饅頭的手又鬆開,饅頭已經成了麵團,他咧嘴一笑。
隻是笑容之中夾雜無儘苦澀。
“兄弟們吃,可勁的吃,替那些沒能走下來兄弟吃上一份。”
他一口饅頭一口水,猛吃起來,打仗哪有不死人的,或許下一次走上城頭之後,他也會下不來。
不止他的隊伍這般,像他這樣的隊伍不少,甚至有的夥夫挑著饅頭和水,遲遲等不來一人。
這才是第一天,往後隻會越來越慘烈。
隨著顧宇南下又北上,配合孫興言除去了陳姝安插在軍中的心腹之後,大軍猛然提速,進入平州。
而趙牧並未隨著大軍北上,而是留在了平州,等著顧宇前來。
顧宇看著眼前頭發已經有些許摻白的趙牧,即使沒有身穿甲胄,身上依舊透著一股鐵血沙場之氣。
“顧宇見過鎮北王。”
未等趙牧先開口,顧宇便搶先一步恭敬一拜,天下武將皆以趙牧為首,他同樣如此。
對於趙牧用兵,無論是對手還是盟友,皆是心悅誠服。
“武王身為皇子,先行一拜,豈不是折煞老夫嗎。”
趙牧臉上帶著笑意,倒也安然受了顧宇一拜。
顧家欠他的東西不是這一拜能夠還清的。
可這一拜之後,一切也算兩清了。
身為武將的顧宇更能理解趙牧。
光是他能放下與顧家恩怨,與父皇十年謀劃,精心布下此局,便值得這一拜。
“今日即使父皇來的,王爺也受得起這一拜。”
“哈哈哈。”
趙牧放聲大笑。
“嗯,你這話我愛聽。”
趙牧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讓顧宇坐下。
“想必你已經知道我為何在此等你了。”
顧宇通過一些支離破碎的信息,已經猜到父皇和趙牧的謀劃。
“王爺有何吩咐,儘管差遣。”
“離京前父皇已經交代過,二十萬大軍任憑王爺差遣。”
趙牧目光看向南方,歎了一口氣,這般年紀本不該有感動的,可為何心裡總有些不是滋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