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婆子看著有些站立不穩、搖搖欲墜的兒子,心頭一陣鈍痛。
要是她的鐵錘還活著,該有多好啊!
她又何必如此在乎鐵頭,甚至還讓他這樣的,擔起肩挑兩房的重任。
“顧娘子......您大人有大量,彆跟鐵頭那個混小子計較。”
“大不了......銀子我們不要了,不要就是了。”
她嚇得鼻涕眼淚一起流,看上去分外狼狽。
鐵頭在家,他們這一戶好歹還算有個勞力。
若是連他都沒了......就憑他們這一屋子女人,外加幾個半大孩子,能頂什麼事啊!
“嗬!還想要銀子?你們怕不是想屁吃呢!”
“我是替東家娘子問你們要銀子的,不然......東家娘子拿出來的珍貴藥材,都是白給的不成?”
於化絲毫不因為盧婆子姿態放軟而讓步,跳著腳繼續堅持道。
“銀......我們家是真的沒有銀子。”
“要不......大不了,我們簽下和離書,讓王春兒帶走良才就是了。”
鐵錘雖說不在了,卻留下了四個兒子。
老大如今在村子裡的顧家當差,每個月也能得些月例,甚至還能偶爾在休沐的時候接濟一下家裡。
雖說比不上王春兒和良才拿回來的多,更不比他們二人自由。
好歹......蒼蠅腿再細,也是肉啊!
盧婆子轉過頭,扯了下還處於呆愣中的鐵頭,示意他彆再猶豫。
眼看著原本可以到手的五十兩銀子,就這樣泡了湯,鐵頭隻覺得心頭一陣滴血。
事情怎麼就演變成這副模樣了呢?
“娘......”
“我!我簽就是了!”
他像是隻泄了氣的皮球,有氣無力地挪到石桌前,閉上眼睛按下自己的手印。
看著鐵頭帶上一家人,邁著沉重地步子走出院子,王春兒還處於怔愣之中。
她手裡拿著新鮮出爐的和離書,還有些如在夢中的錯覺。
“顧娘子......我與鐵頭之間......這就再也沒關係了?”
她喃喃地說著,捧著和離書的手止不住地顫抖,眼淚更像是斷了線的珠子般的往下掉。
“是啊!春兒姐,你們以後再也沒關係了。”
於化大著膽子走上前,輕輕地握住王春兒的手,笑得一臉燦爛,眼底的歡喜幾乎快要溢出來。
“我......”
看著自己被握住的手,王春兒一臉疑惑地抬起頭,看向於化弟弟那張笑得見牙不見眼的臉龐。
“我到底是你姐姐,你怎麼能......怎麼能如此......”
她用力地將手抽出來,害臊地低下頭,不敢去看周圍的人。
大庭廣眾之下,於化弟弟怎麼能對她做出這樣親密的動作?
讓還沒有離開的一眾鄉親們看到這一幕,又不知道該怎麼編排她了。
於化“嘿嘿”一笑,聽話地垂下手,沒再繼續糾纏。
不著急!眼下春兒姐已經和離,他們往後的好日子還長著呢。
“顧娘子......不知道我家良才這會兒,可還好啊?”
從始至終,鐵頭那個當爹的,都不曾問過一句良才的情況。
雖然她猜到,顧娘子從屋裡出來,應該就證明那孩子已經沒事了。
可沒有親眼見到,她還是有些不太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