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宅真正繼承人。】
鏡廳裡那句提示,像一根暗線,此刻在她腦中猛地收緊。
她抬眼。
沈寂站在最外圍,盲杖抵著地,像一截沉默的碑。
顧笙在他身前半步,用指尖在他掌心寫字,動作很輕,卻帶著不容拒絕的篤定。
火光跳動,映出沈寂腕間那根極細的紅繩——與婚書上“林晚秋”最後一捺的血痕,色澤一致。
宋清音心裡有了答案。
她繞過爭吵的人群,走到沈寂麵前,聲音不高,卻足以讓躁動的空氣瞬間降溫。
“試試你的血。”
沈寂微微側頭。
顧笙在他掌心寫下一個“?”
寂沒有問為什麼,隻輕輕點頭。
他鬆開盲杖,指腹在案角斷裂的筆鋒上輕輕一劃——
血珠滾落,卻不是尋常的鮮紅,而是帶著極淡的金,像摻了碎星。
血觸紙的一瞬,婚書發出細微的“嗤”聲,像被烙鐵熨過。
焦黑邊緣迅速回卷,墨跡褪去,露出下方一行行血色小楷:
“……今以血為盟,魂為契。若負此約,永墮鏡淵,骨肉為燭,魂魄為燈,供鏡靈啖食,不得超生。”
落款並排的兩個名字緩緩浮現:
【林晚秋】【嵇硯】
火光驟滅。
黑暗裡,婚書邊緣竄起一簇幽藍火苗,無聲燃燒,將整間書房映得鬼影幢幢。
書架深處,傳來極輕極輕的歎息,像有人隔著百年塵埃,終於等到了回應。
銅鏡的機械音再次響起,這一次沙啞中帶著詭異的恭敬:
【婚書補缺,繼承者血契成立。】
【通道開啟——】
藍火熄滅,婚書靜靜躺在案上,血字已乾,像凝固的詛咒。
沈寂收回手,指腹的傷口竟已愈合,隻剩一道極細的白痕。
他側耳,聲音輕得像羽毛擦過刀鋒:“門開了。”
伴隨著他的聲音,書案後的整麵牆無聲滑開,露出一條明亮得近乎刺眼的走廊。
明亮的光線順著漸漸打開的門縫投了過來,像是暗夜裡的希望。
乳白燈帶嵌在拱形穹頂內,光線像融化的黃油,薄薄地裹住每個人;空氣裡浮動著新出爐麵包、焦糖布丁與紅酒的暖香,甚至帶著一點點肉桂的辛辣。
眾人人被這股突如其來的甜膩氣息撞得腳步踉蹌,仿佛有人往他們胃裡塞了一塊燒紅的炭,饑餓瞬間被點燃。
進入副本很久了,一直都在高度緊張中,如今被這些氣味引誘著,才突然覺得饑餓。
“這是……廚房?”
齊修遠的聲音發緊,垂在身側的手無意識地收緊。
他身後的白晴臉色蒼白,卻忍不住咽了口唾沫——那聲音在寂靜裡顯得格外響。
宋清音沒有遲疑,率先走了過去。
不管是因為原身的願望,還是為了她的任務,她現在都隻能順著規則一步步走下去。
她一定會揭開這個副本世界的真麵目。
廚房比她想象的更大,像一座被時間遺忘的宴會廳:
雪白瓷磚映出人影,十二口灶台沿牆排開,不鏽鋼台麵亮得能照見毛孔;
中央是一張可旋轉的圓桌,直徑足有五米,雪白桌布垂到腳踝,香檳塔、烤全羊、奶油鬆露湯、冰鎮波士頓龍蝦……
十二套餐具銀光閃閃,刀叉擺成精確的45度角,仿佛隻等客人落座。
留聲機裡放著慵懶的法語香頌,女聲沙啞,像在情人耳邊低語。
銅鏡的聲音從天花板四角同時響起,帶著笑意,甚至帶著一點調皮:
【恭喜諸位幸存者,成功完成‘婚書補缺’關鍵節點!】
【此為第一階段通關獎勵——‘饕餮盛宴’!】
【請儘情享用!補充體力,迎接下一階段的…精彩挑戰。】
尾音輕快上揚,像在祝酒。
沒有人動。
所有人都咱在原地,口水的吞咽聲在寂靜地空間格外清晰。
宋清音的指尖在桌沿輕敲,目光掠過每一道菜:
乳豬表皮泛著不自然的青藍光,羊腿上凝著細小血珠,香檳氣泡裡浮沉的是微型人耳。
她側眸,時慕辭懶洋洋倚在料理台前,指尖轉著一把水果刀,刀尖挑起一滴湯汁,嗅過後又嫌棄地甩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