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好休息。”蘇澈收拾好醫藥箱,走到門口,又回過頭,對他露出了一個乖巧的笑容。
“晚安。”
門被輕輕帶上。
房間重歸寂靜。
奚寒舟躺在床上,一動不動,隻覺得心臟的某一處酸澀的厲害。
他能聞到空氣中殘留的、蘇澈身上那淡淡的柑橘味信息素,乾淨、清爽。不像他,渾身的血腥味。也難怪,她會喜歡這樣的,換做是他也很難討厭吧。
他幾乎可以想象出,蘇澈走出這個房間後,會去到宋清音的身邊,輕聲告訴她:“清音姐,都處理好了。”
然後,宋清音或許會點點頭,或者乾脆什麼都不說,但她的世界,會因為麻煩被處理掉,而重新恢複整潔與平靜。
而他,就是那個“麻煩”。
奚寒舟緩緩抬起手,蓋住了自己的眼睛。
酸澀的、滾燙的情緒,從心臟深處湧上來,幾乎要將他整個人都燒成灰燼。
第二天,奚寒舟是被一陣食物的香氣喚醒的。
不是營養劑那種單調乏味的合成氣味,而是真實的、屬於古地球時代的、烤麵包和煎蛋的焦香。
他身上的傷口經過一夜的修複,已經不再那麼疼痛。他撐著身體坐起來,客房的窗簾沒有拉嚴,清晨的陽光從縫隙裡透進來,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狹長的光帶。
他有多久沒有感受過這樣平靜的早晨了?
在奚家覆滅後,他的每一個清晨都伴隨著警惕與殺機。在宋家莊園,偶爾有的寧靜片刻都夾雜著算計和防備。在黑石監獄,他甚至奢望不到黑夜與白晝的區彆。
奚寒舟穿上蘇澈不知何時放在床邊的乾淨衣物,走出房間。
香氣是從樓下傳來的。
他扶著樓梯的扶手,一步步走下去,視線越過欄杆,看到了樓下開放式廚房裡的情景。
蘇澈穿著一件淺藍色的圍裙,正專注地看著平底鍋裡的太陽蛋。蛋白的邊緣被煎得微微焦黃卷起,蛋黃飽滿,呈現出完美的流心質感。他身旁的烤箱發出“叮”的一聲輕響,他立刻戴上隔熱手套,取出兩片烤得恰到好處的吐司。
而宋清音,就坐在不遠處的餐桌旁。
她換了一身黑色的絲質睡袍,火紅色的長發隨意地披散在肩頭,手中端著一杯溫牛奶,正百無聊賴地看著窗外。晨光勾勒出她完美的側臉輪廓,那雙總是帶著邪氣與疏離的桃花眼,此刻竟也染上了一絲居家的慵懶。
這幅畫麵,和諧得像一幅精心繪製的油畫。
【哇!是蘇蘇小天使的愛心早餐!】青玉的聲音準時響起,【宿主!這種上得廳堂下得廚房、人美心善還聽話的絕世好o,到底誰能忍住不心動啊!哦,是我那心硬似鐵的宿主大人。】
宋清音在心裡無聲地翻了個白眼。
蘇澈將煎蛋和吐司擺盤,推到宋清音麵前,又從她的牛奶杯裡,用勺子小心翼翼地將表麵那層薄薄的奶皮撇掉。
宋清音察覺到他的動作,眉頭輕蹙了一下,但最終什麼也沒說,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看到這一幕,奚寒舟的瞳孔微微一縮。
他想起來,有一次在莊園,宋清音心情好,允許他同桌用餐。侍從為她端上牛奶,她隻看了一眼,便再也沒碰過。當時他以為她隻是不渴,現在才明白,她是不喜歡那層奶皮。
而這個細節,蘇澈知道。
“清音姐,你嘗嘗這個。”蘇澈又遞過去一小碟果醬,“新買的藍莓味,你應該會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