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臥室，看著睡熟的陸景雲，方知意歎息一聲，隨後握了握自己的左手。
麻木感依舊鈍鈍地傳過來。
一個月前在維也納的排練廳外，為了撿滾到馬路中間的樂譜，她被失控的摩托車帶倒時，最先護住的就是這隻拉了十五年小提琴的手。
主治醫生摘下眼鏡歎氣的樣子還在眼前：“方小姐，神經損傷太嚴重，能抬起來就已是萬幸，想再拉琴……”
後麵的話沒說完，可她懂了。
她是靠這雙手站在金色大廳的。
沒了這雙手，那些“天才小提琴家”的頭銜、畫廊裡掛著的演出海報，轉眼就成了笑話。
那天晚上她把自己關在病房裡，看著窗外的多瑙河哭到天亮，直到郵箱裡跳出那封匿名郵件。
照片上的陸承淵穿著禮服牽顧星辰的手，背景裡的陸景雲抱著花束，小西裝扣子扣得歪歪扭扭，卻依舊粉雕玉琢。
郵件裡隻有一句話：“你的位置，總有人替。”
替？憑什麼？
她猛地坐直身子，左手無意識地捶了下床沿，疼得倒抽口氣，卻也徹底醒了：離開舞台，她還有什麼？
她還有陸家！
有陸承淵，有景雲，有這個本該隻屬於她的家！
所以她連夜簽了放棄深度康複的同意書，連複健師的挽留都沒回頭聽。
醫生說她瘋了，可隻有她知道，留著這隻半廢的手在維也納耗著，才是真的瘋了。
回國前她托人查了顧星辰的底細——普通家庭出身，離過一次婚，靠著照顧景雲才纏上陸承淵。
又旁敲側擊打聽到，陸承淵對這段婚姻本就沒多少熱絡，不過是覺得顧星辰“安分省事”。
“安分省事？”方知意低低嗤笑一聲，指尖劃過床頭櫃上陸承淵送她的第一架小提琴模型，“等我真要爭起來，看誰才是那個‘省事’的。”
通過熱心人的提醒，方知意幾乎是早回國了一年，這時候陸承淵和陸景雲對她的感情都不穩定，真鬥起來，還不一定是什麼結果！
隔天清晨，網上的娛樂新聞差不多都被陸家承包了！
《驚！陸氏總裁新歡竟是“慣三”？揭秘顧星辰上位真相》
《知情人曝：顧星辰前婚破裂實為婚內出軌》
《借子上位太卑劣！陸總幼子疑遭顧某精神控製》。
花花綠綠的小報頭版全是顧星辰的名字，配著她幾年前的舊照，照片被截得歪歪扭扭，襯得眉眼都添了幾分刻薄。
裡麵的話更是淬了毒似的臟。說她當年跟第一任丈夫過不下去，是因為勾搭上了陸承淵的生意夥伴，被抓包後才離的婚。
說她纏著陸承淵時，明知他有幼子，還天天往陸家跑，給陸景雲買零食、講故事全是演戲，就為了哄得孩子認她。
甚至編出她上學時就勾三搭四，與很多男人不清不楚的新聞。
消息像長了翅膀，一上午就飄遍了整個城市。
陸家的公司也受到了影響，雖然陸承淵及時撤下了新聞，可輿論還在。
寫字樓裡有人對著電腦竊竊私語，商場專櫃的櫃員湊在一起議論，連陸家彆墅門口都蹲了幾個舉著相機的記者。
顧星辰的名字成了“心機”“卑劣”的代名詞，網上隨便點開一條相關新聞，評論區全是不堪入目的咒罵：“看著挺溫順，沒想到這麼臟”“對比方小姐差遠了，陸總怎麼瞎了眼”。
顧星辰握著手機坐在沙發上，屏幕上的惡評一條接一條跳出來，刺得她眼睛發疼。
她知道這是誰的手筆——除了方知意，沒人對她有這樣大的惡意。
廚房裡傳來杯子輕碰的聲音，方知意端著牛奶走出來，看見她時腳步頓了頓，隨即又恢複了那副淡然的樣子，甚至還“關切”地問了句：“星辰，你臉色怎麼這麼白？是不是不舒服？”
那語氣裡的得意藏都藏不住，像在說：你看，我要毀了你，多容易。
顧星辰被她的虛偽刺激得心頭火起，想起這些天陸家的混亂，想起自己躺在手術台上的疼，一股氣直衝到頭頂。
她抬手時甚至沒多想，隻覺得這張虛偽的臉礙眼極了——
“啪！”
耳光聲在安靜的客廳裡響得格外脆。
方知意被打得偏過頭，發絲散落在臉頰邊。
她沒立刻捂臉，反而飛快地瞥了眼玄關方向，那裡正巧出現一道人影。
下一秒，顧星辰就見方知意眼裡閃過一絲決絕，身體猛地向後一仰，竟像是被這一巴掌帶得失去了平衡，重重摔在冰涼的大理石地上。
“啊！”方知意悶哼一聲，隨即就用右手緊緊捂住了自己的左手手腕，臉色瞬間白得像紙，額頭上滲出細密的冷汗，疼得聲音都發顫：“我的手……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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