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生生受了她三拳,抱著她回喜房放下,這才取出絹布俯首替她擦淚:
“阿月,我攢下紅妝了,我要娶你。”
齊月一掌拍開他的手,滿腹怒火道:
“白清,你已經舍棄了我,現在又說娶我,你把我當什麼了!”
白清握住她的拳頭往自己胸口敲,討好道:
“是我的錯,你打我出氣,好不好?”
齊月用力抽回手,蹙眉冷聲道:
“沒必要,你我早就兩清。那夜我想見你,也隻為告訴你一聲,你不必再躲我、避我,我已經有道侶了。”
白清一愣,脫口道:
“不可能!你我彼此心悅,你愛我,絕不可能嫁彆人!”
“白清!”齊月惱喝一聲,質問道,“是你先舍棄了我,不是嗎?”
白清上前抓住她的手,急聲道:“我沒有!阿月,我有留下信給你解釋緣由的......”
齊月怒聲打斷他:“彆騙我了!你什麼都沒留!”
“我真的留信了,一封給了姑母,一封給了姚文葉,因為當時你......”白清剛解釋了一句就驀然止住嘴,頓了稍許,他又張嘴想解釋,卻什麼都說不出來了。解釋什麼?解釋他最信任的長輩和同門都背叛了他、舍棄了他?
齊月心下已經了然。
她閉上眼,鴉羽黑睫下緩緩滑落兩滴清淚。
再開口時,她情緒已經平靜了不少:
“白清,你寧願把信留給彆人,也不願親口為我留下隻言片語。你可知我也會心痛、失望?你我的婚約,是你親手斬斷的,既是如此,便順應天命吧。”
她話音未落,便被白清緊擁入懷中,大滴大滴的燙淚砸落在她額上:
“阿月,你不能這麼狠心!他們都厭惡我,我隻有你,從頭到尾我隻有你,你不能不要我!”
齊月心如刀割一般,強忍住鼻尖的酸澀和淚意,認真告知他:“阿清,我沒有要丟開你,我們可以是師兄妹,也可以是師徒......”
她話還未說完,唇便被他堵住,混著淚的鹹糾纏在一起,分不清是她的傷與怒,還是他的不甘與痛苦。
“白清......”
齊月用力掙紮,幾乎要喘不過氣來,他的吻卻越來越深,越來越急,像是急著攻陷她築起的心防。
直至那隻大掌探向婚服的腰帶,齊月才驀然驚醒,用力咬了他一口,一掌猛推開他的胸:
“彆逼我恨你!”
鹹腥味在齒間蔓延,白清頂著滿嘴的鮮血怔怔看了她兩息,鳳眸中濃烈的欲色迅速褪去,隻餘下委屈與痛苦。
齊月攥緊拳,撇開臉,竭力用最平靜的語氣強調道:“我已經有道侶了。”
回答她的,是白清摔門而去的背影。
齊月閉眼,努力平息住心頭翻湧的痛楚。
再睜眼時,那雙星眸再度恢複了幾分平靜。
她抬袖抹掉唇邊沾染的血跡,過去拽屋門把手,卻發現門板紋絲不動,顯然是被白清施過術法,杜絕她再逃。
齊月並無意外,繼續在屋內搜尋可用之物。
但白清深知她的詭譎手段,喜房內除了洞房花燭的陳設外,連低階符紙也不曾留下。她翻來搗去,晃眼暼見洗漱隔間的銅鏡中自己鳳冠喜服的模樣。
這才發現自己眉頭輕蹙,竟也掛著滿臉的淚痕。
她怔了怔,洗漱了一番,靜靜摘去頭上的華美鳳冠,僅用兩支翠釵挽了發。
搜到了天黑,齊月也隻翻出來一本厚重的《錄妖冊》和一個壓在枕下的紅布袋,布袋裡裝著張燙金喜帖,寫著“比翼雙飛,永結同心”八個字。
她將喜帖塞回枕下,點燃一支喜燭照明,翻身上床蓋被睡覺。
夜半,白清裹著一身酒氣推門進屋,掃了眼桌上放的書冊,站去床邊看了她好一陣,又轉身出了門。片刻後,他抱著被褥去而複還,在床邊打了個地鋪,躺著陪了她一夜。
次日一早,齊月聽見背後窸窸窣窣疊放被褥的動靜,不多時,一道高大身影俯身下來,向她額心處親來。
齊月驀然睜眼,一把揪住了他的衣襟:“給我解藥。”
白清默不作聲地摘下她的手,轉身大步出屋。
“白清,給我解藥!”
齊月翻身跳下床,卻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屋門在她眼前飛快合攏。
白清又將她鎖在了喜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