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西外城的工地上,立起的柱子已經將整個車站大致的架構給圍了起來。
除開還包著木板的柱子,地麵也被澆灌上了水泥,其上也是有木板鋪著,充當工人行走的臨時道路。
楊強這期間學到了不少泥瓦匠的手藝,就算以後沒有在工地上乾,回村裡那必然也是一把好手。
蒯祥所帶領的團隊並沒有藏私,或者說,也沒有必要留一手。
就算楊強這些工人學會了,沒有相應的原材料,那也沒有什麼大用。
今天工地開始拆木板,隻需要將木板上的鐵釘撬掉,木板便能被輕易撬開。
水泥灰隨著木板落下而暴露出來,有工人好奇在上麵摸索,手上沾了灰,能感受到這如石般的柱子十分堅固。
但是,他們可沒有功夫偷懶,成堆的磚頭已經被送到了一旁,蒯祥已經讓人將所需要砌牆的地方用線繩給拉起來,之後工人隻需要按照線條砌牆就行。
原本是十分正常的工作日,可突如其來的士兵打亂的工人手中的動作。
隨著周圍百姓的議論聲,楊強抬頭就看到威武的軍容出現在視野中,而隱約間,能看到被高頭大馬所拱衛的馬車車頂,那一抹金黃,可不是隨便什麼人能夠用的。
朱祁鈺很少來外城,除開出行麻煩的同時,還有外城相對於內城亂一些,雖然也有衙役維持秩序,但還沒有達到內城那般程度。
士兵將圍觀的人隔開,前列的騎兵隊則是散往工地各處,迅速占據所有有利位置,而後,馬車才緩緩駛到工地前。
蒯祥在看到士兵後,就已經小跑著來到工地前,站到了那騎兵隊的前方。
同時,整個工地的人,一傳十,十傳百,很快就都知道聖人駕臨工地,也都趕忙著跑了過來。
“見禮!”
興安從騎兵之中走出來,對著蒯祥等人高聲說道。
聞言,蒯祥立馬下跪,道:“微臣蒯祥,叩見陛下,陛下聖體金安。”
聽著蒯祥的話,身後的工人有些無措,但也齊齊跪了下來。
興安側身,騎兵左右分列,讓出一條道。
朱祁鈺對於這樣的禮儀,其實感覺還是挺麻煩的,可當前他也沒有更好的替換方式,也就順著來。
“免禮。”
這次朱祁鈺來工地,可沒有提前通知,看蒯祥和一眾工人的表現就不難猜出來。
走到了蒯祥麵前,朱祁鈺便開口,道:“朕來看看工地,你給朕說說。”
站起來後,工人之中,大部分人都低著頭,不敢抬頭直視天顏,這位皇帝,本身帶著太多的神奇色彩,凡人又豈能直視神隻。
“是,陛下。”
蒯祥高興說道,聖人親臨,無疑表現出了其對這工程的重視,再者,對於蒯祥而言,朱祁鈺這位新型建造法的發明者,來這就是老師檢查學生的作業。
“讓工人繼續施工,不用在意朕。”
看著成片的工人,朱祁鈺頓了下才說道,這雖然是廢話,可他不說的話,或許這些工人會像囚犯一樣,被士兵給圍著,沒有命令不得一絲異動。
“是,陛下。”
蒯祥立刻轉身向一眾工人開口,讓他們各自繼續工作。
而在這時,趙榮也小跑著過來,這裡有蒯祥,一般的時候,趙榮是在鐵路工地上辦公。
“微臣趙榮,參見陛下,陛下聖體金安。”
到朱祁鈺麵前,趙榮立馬就拜下道。
趙榮所帶領的是一眾工部的官吏,朱祁鈺看後,便點頭讓他們起來。
現在工地裡到處是水泥,能落腳的地方也就是那些木板。
朱祁鈺並沒有直接走入其中,而是圍繞著工地外圍查看。
混凝土結構的外表雖然不好看,但勝在方便快捷,而且特彆結實。
工地外圍都是沙土地,還有不少廢棄的建材堆放在旁,這些廢料都會有專門的人回收,說是廢料,對於現在的大明來說,那些鐵邊角料,回爐重造就能做成各種工具。
當前汙染最大的就是冶煉業,其他可沒有那麼先進的化工產品。
朱祁鈺就在外圍看著裡麵的工人站在木板上,腳旁擺放著磚塊,按著拉好的線條,將磚塊擺放在規定的位置上。
熟練的工人,能夠最大限度的利用簡易混凝土,減少材料的浪費。
抹刀、刮板、攪拌滾桶,工人手中的工具隨著物料的變化而變化,磚頭在他們手上掂了掂,敲敲打打下,就砍出了合適的長度。
不得不說,工人的技術十分嫻熟,而在他們旁邊幫手的學徒,所做的自然是繁多的苦力。
有聖人在場,那些工人乾活都賣力了不少。
朱祁鈺撩起衣擺,踏上木板,興安連忙也撩起衣擺跟了上去。
木板承受著人的重量,發出一絲嘎吱聲。
“陛下。”
楊強麵對聖人突如其來的靠近,頓時就停下了手中的工作,跪地叩拜。
“起來,不必行禮。”
朱祁鈺上前扶起楊強,也不顧對方滿是粗糙裂紋的手,緊緊握著,便道:“在工地做工,可有人苛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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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回陛下,沒有,完全沒有。”
聞言,楊強連連擺手,道:“在這裡乾活,有吃有睡,還有工錢拿,可比在地裡刨食要好許多。”
“哦?”
朱祁鈺揚起眉毛,將楊強拉到一邊,問道:“那家中田地是如何處置?”
在他們身後的一眾官吏,內心十分緊張,雖然自己沒做什麼,可是一看到聖人拉著工人問問題,心裡就不由自主的鬨騰。
“回陛下話,家中田地租賃給了彆人,現在,小民不僅拿著租子,還有一份活計,正想著存夠了銀錢,以後將家人接到京城來。”
楊強麵對聖人,腦子裡一團漿糊,根本沒想著隱瞞,立馬就將自己的身家給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