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宋沛年屁股還沒有坐熱就聽到老趙叔來問的時候,他再次覺得,互聯網也沒有小德村村民的嘴快。
看到老趙叔一臉殷切,宋沛年鄭重點頭,“是的,趙叔。”
看著趙叔臉上的笑意逐漸加深,又說道,“叔,讓平哥他們也回來試試吧,如果他們願意的話。這些年你對小德村的付出大家都看在眼裡,都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人,沒有人會覺得你失了公平。”
“再說了,這個廠子的招聘都是我說了算,你也插不了手,要是村民蛐蛐,也是蛐蛐我。”
老趙叔拍了宋沛年的肩膀一巴掌,“你說啥呢。”
扯過一旁的椅子坐下,想點一鍋煙,但又想到宋沛年坐在旁邊,又將心思給壓下去了。
他也想自家孩子陪在身邊,孫子孫女們也想爸爸媽媽回家,可是,可是他這個‘迂腐’的人又邁不下那個檻。
宋沛年又笑著打趣,“哪有你這樣的家長啊,好事兒從不想著自家人,不管該不該避嫌的,通通避嫌。”
帥帥也在一旁補充道,“對啊趙叔,我哥都讓我姐回來,你為啥不讓平哥回來?”
趙叔聽到這話,忍不住求證真假,“你真讓你姐回來了?”
宋沛年點頭,“對啊,我讓我姐回來了。”
聽到這肯定的答複,老趙叔終於下定決心了,“好,我這回去給你平哥他們打電話。”
想通之後,一刻待不下去了,立刻就想找個地方給自家孩子打電話。
除開趙叔,還有很多前來刺探消息的,宋沛年統一隻有一個答複——
是的。
一個‘是的’,讓全村村民煎熬的啊,感覺自己就是那饅頭片,被翻過去煎,又被翻過來煎。
而宋沛年那‘冷漠無情’的語調,就是鹽粒,全灑在他們這些饅頭片上了。
期間,宋茸也回來了,剛回來的第二天就帶著她丈夫和孩子回了娘家。
這天,宋四嬸又是殺雞又是殺鴨殺魚,若不是家裡的幾隻兔子還小,牛還得留著耕地,狗還得留著看家,貓還得留著抓老鼠,家蛇殺了犯忌諱,也全都得魂歸她的刀下。
除此之外,一家子也全都是各司其職,宋四嬸負責掌勺,宋四叔負責灶火,宋沛年負責切菜洗菜,帥帥負責跑腿。
燉雞湯剛下鍋,門口的大黃就叫了,接著就是幾聲嘹亮的‘媽~’。
廚房裡的人全都放下手中的動作,又聽到,“媽,爸,小年,帥帥,我回來了!”
還沒等他們出去,宋茸就瞬間出現在眾人的眼前,熟悉的笑臉就像個紅蘋果,馬尾辮子綁的高高的,穿著大紅的棉襖,配一條寬鬆的牛仔褲和一雙擦的鋥亮的皮鞋。
後麵宋茸的丈夫鄭軒一手牽著孩子,一手提著一大堆的東西。
宋四嬸最先反應過來,扔下手中的鏟子就朝宋茸衝了過去,母女二人抱在一起,“哎喲,我的小茸哦。”
若說家裡的孩子宋四嬸最愛誰,當然是最像她的大姑娘宋茸了,不但外貌像,兩人的性子也是最像的,而且宋茸也是她最最貼心的小棉襖。
宋沛年的話,愛是愛,畢竟也是她從小帶大的孩子,但是比起自己的親姑娘的話,那還是差了一點點。
至於帥帥,不好意思,要不是帥帥的長相一半遺傳了她,一半遺傳了宋四叔,宋四嬸一定會去醫院問問當年的孩子是不是抱錯了。
當然對帥帥愛肯定是百分百愛的,不過有時候帥帥過於中二,那份愛就埋沒在帥帥日常中二對她的‘折磨’中了。
抱著抱著,宋四嬸就忍不住流淚,“你個娃娃,兩年過年都不回來,真有你的。”
宋茸也紅了眼眶,“過年的時候工資高,回來一趟路費又貴,我們本來想的是淡季的時候回來,哪想到之前那個絲巾廠又出了那檔子事嘛,後麵剛進廠,又不好意思請假,就一直耽擱了。”
宋四嬸對著宋茸的後背拍了一巴掌,才將她給鬆開,“反正就你理由多。”
宋茸不欲辯解,隻要她解釋一句,後麵宋四嬸一定有一百句等著她。
宋四嬸細細將宋茸上上下下打量一番,氣色紅潤,麵色舒展,聽到鄭軒的那聲‘媽’,才終於有了好臉色,“小軒啊,快出去坐。”
又抱起地下的小男孩,“豆豆,我是外婆,還記得外婆不?”
小孩有些怕生,但是想到一路上媽媽的交待,還是軟軟糯糯喊了一聲外婆,可把宋四嬸給喜歡的啊,忍不住親了一口,“走,外婆給你買了好吃的糖糖,外婆給你拿。”
等宋茸給宋四叔打了招數,嘮了一會兒,帥帥這才纏了上去,伸手就是要,“姐,給我帶什麼東西沒?”
宋茸一巴掌給他拍回去了,“滾一邊兒去。”
等‘發泄’完了,這才笑著道,“你姐夫的口袋裡,有給你帶的兩件棉襖,你去試試呢。”
帥帥高興地蹦了起來,抱著宋茸獻上了一個他的香吻,這才像個兔子似的蹦了出去。
宋茸看著他的背影又喊道,“黑色的是你哥的,你的是藍色的。”
宋沛年看見宋茸,笑著喊了一聲姐,宋茸湊過來看宋沛年在給山藥刮皮,忍不住道,“呀,你咋不戴手套呢,光手摸山藥,手會癢的。”
說著就想上手奪宋沛年手中的山藥,被宋沛年躲過,“我知道,但是我是真的不癢。”
癢不癢,宋沛年覺得還是看基因。
宋茸摸了刮過皮的山藥手會癢,於是找了個手套戴上,和宋沛年一起刮山藥,兩人一邊給山藥刮皮,一邊聊家常。
除開宋茸,村裡絕大多數的年輕人也都回來了。
上到早早輟學不到二十歲的,下到有兒有女的四十來歲。
終於被‘煎’了十來天後,也就是一月一號元旦這天,宋沛年終於表示要召開村民大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