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辦公室裡。
宋沛年一個人單獨的坐在一邊,另一邊前前後後坐了大約十來餘人,左右兩邊的空隙還坐了幾位記錄的工作人員。
辦公室裡的氣氛莫名有些沉悶,隨著宋沛年的一聲輕笑這才被打破,他的整個身子微微往後仰,雙手舒展地放在扶手上,“我這回來還沒有吃飯呢。”
說著看向坐在最中央的那位老領導,“我能申請吃一碗小餛飩嗎?”
老領導沒有回答宋沛年的請求,反而看向一旁的助手,對他微微點頭,助手幾聲‘借過’就從人群裡往外擠,剛到門口又被宋沛年喊住,“記得給我加香菜啊,還有蝦皮我也要!”
隱匿在人群裡的宋鐵根默默捏緊了手中的拐杖,都什麼時候了,臭小子你要求還挺多。
助手微微衝宋沛年點頭,“知道了,宋同誌。”
說完便大步轉身離去。
過了大約十來分鐘,一碗熱氣騰騰的餛飩放在了他的麵前,宋沛年用勺子攪了攪,水蒸氣暈染了他的眉眼。
對著撲麵而來的熱氣吹了好幾口,宋沛年這才當著眾人的麵美美吃了起來,一點兒心理負擔都沒有。
不知道是他吃的太香還是咋的,還是今兒個食堂師傅的手藝變好了,咋聞著這麼香呢,感覺自個兒肚子都餓了。
終於在一片煎熬中,宋沛年吃完了最後一個小餛飩,又咕咕嚕嚕喝完了湯,最後慢條斯理擦乾淨了嘴巴,這才開口,“問吧,想問什麼儘管問,我知無不言,言無不儘。”
周承祖率先開口,他如鷹般銳利的目光直視著宋沛年,“時年一月,你繪製了首都科研院的地形圖交給方,二月,你從往日高中老師她丈夫書房獲取了氫彈繪測圖轉移給...”
他一字一言,清清楚楚說出了宋沛年五月前做的每一件事,他一直觀察宋沛年的神情,發現他連眼睛都沒有眨過,隻是一瞬間眼睫毛輕微晃動被他捕捉到。
或許是辦公室的氣氛有些過於沉悶,挨著周承祖的一位老領導藏在桌底下的腳偷偷踢了他一腳,還用手捂住額頭,微微轉頭,眼神示意,差不多得了啊,彆把小年輕給嚇到了,走個過程就是了。
挨著他另一邊的老領導也是如此,借著翻文件將資料給豎起,臉藏在後麵偷偷給周承祖暗示,老周你搞得這麼嚴肅乾什麼啊。
周承祖卻不為所動,仍舊固執地注視著宋沛年的眼睛。
宋沛年也同樣直視著周承祖的眼睛,黑白分明的瞳孔如同一潭幽深的古井,微微點頭,“是的,每一件事都是我做的。”
周承祖見宋沛年承認,又定睛看了他一眼,眼裡神色不明,這才又垂下頭翻了翻他手中的文件,“過後沒多久,你又給科研院的張教授遞去了最新的數據,包括後麵的光纖技術...”
將宋沛年最近為國所做的每一件事都進行了闡述,說到最後,周承祖頓住了聲音,比剛剛更為鋒利的眼神再次盯著宋沛年,沉聲開口,“你意欲何為?”
或是周承祖的聲音過於‘冷漠無情’,辦公室裡的氣氛再次降到冰點,在場所有人默默攥緊了自己手中的東西。
這和他們想的咋不一樣啊。
按照流程,不是應該表揚宋沛年同誌這麼久的忍辱負重,接著肯定他最近做的貢獻,之後寫一份報告,最後就可以欣賞老領導他們的搶人大戰了嗎。
怎麼一下子氣氛變得這麼嚴肅,周承祖突然來的這一出,年紀大的老狐狸們明目張膽一個眼神交換想法,年紀小的蝦米們低垂著頭與同伴使眼色對視,想要從中獲取一個答案。
左右兩側連著周承祖身後的老領導又都開始扒拉他了,周承祖仍舊不為所動地看著宋沛年,尋求他的答案。
宋沛年亦是如此。
兩兩相望,是博弈。
宋鐵根是最了解他這個老友的,此刻見他這個樣子,心莫名一緊,難道還有什麼是他不知道的?
就在氣氛到達冰點的那一刻,宋沛年突然笑了,眉眼彎彎,麵容俊俏的像是一幅最新的男明星畫報。
他剛剛直起的身子再次往椅背上麵仰,隻有表情專家才能發現他那一瞬間輕微揚起的眉,他透露出來的是——
疑惑。
很快宋沛年也將自己的疑惑給問了出來,“你是怎麼發現的,或者我又是從哪兒露出來的破綻?”
除開周承祖,這話將所有人聽得一頭霧水,難道真的還有啥是他們不知道的?
眼見周承祖要開口,宋沛年突然伸手製止他張嘴,“你等等,你讓我想想呢。”
說著他一手撐在桌子上,又用手心托著下巴,食指輕輕點著臉頰。
突然眉鋒一轉看向周承祖,嘴唇微勾,“我太聰明了。”
周承祖也笑了,附和他開口道,“是的,你的破綻就是你太聰明了。”
除開宋沛年和周承祖,所有人仍舊疑惑不已,這兩人在打什麼謎語呢,這宋沛年同誌聰明是他們有目共睹的事兒啊。
就在眾人以為這兩人是在唱什麼大戲的時刻,又聽周承祖緩緩開口,“若不是你故意為之,這麼聰明的你根本就不會在五月份就將間諜的身份給暴露出來。”
國,人家本土的地盤上,人生地不熟都能躲避這麼多大家族的追查,偏偏在最熟悉的華國卻不能?難道真的是我們的工作人員比較厲害?還是你故意為之?”
“又或者那些大家族早就知道了你是誰,隻是配合你演了一出戲?”
這些話瞬間撥開了大家的迷霧,將所有人從後知後覺中給拉了出來。
或許就在宋沛年縱橫股市的那一刻開始,所有人對他的警惕心再次放下,想的全都是如何將這個人才收入囊中,進而忽略掉這細微的疑點。
對啊,能在幾大家族聯合追查下沒有暴露任何的信息,完好無損地回來,怎麼可能一開始就被他們發現!
宋沛年沒有正麵回答周承祖的問題,而是將這個房間裡所有人全都掃視一圈,最後目光定格在左側的幾個男人身上,微微挑眉,“去給張教授送資料的那晚,是你們哥幾個跟蹤的我吧。”
不等一句話掀起多大的波浪,宋沛年再次指著角落裡的一個身子矮小的男人開口,“你,是不是一直蹲在我房間的窗外啊。”
宋沛年沒有被限製行動,隻見他站起身來,走向左側,拍了拍其中一個男人的肩膀,“你和我在一個攤子上吃的餛飩吧。”
接著又撇開剛剛目光定格的其中兩人,拍了拍另外幾人的肩膀,“你們幾個跟蹤我送的光纖資料吧。”
國跟蹤我的那幾位同誌啊,對其他人來說應該剛剛好,但是對我來說,還是容易被我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