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婉珺的心裡,宋沛年其實是一個很守諾的人,聽到宋沛年答應了她,臉上情不自禁就多了幾分‘得逞’的笑意。
自己累死累活,哪有人替自己當牛做馬舒服。
剛要遮麵將臉上的笑壓下去,抬眼就見宋沛年直勾勾地看著她,笑容就這樣僵在臉上。
林婉珺原以為自己的計劃失敗了,哪想到就聽到宋沛年問了她一個意料之外的問題,“你家人對你不好嗎?”
“什麼?”
“我說你家人對你不好嗎?”說著還翻身坐了起來,他黝黑的眸子對上了林婉珺的眼睛。
林婉珺不想暴露自己最真實且脆弱的一麵,但此刻在宋沛年的注視下,她鬼使神差點了點頭,“是的。”
一句話說出去,好似開了一個口子,後麵的話自然而然就湧了出去,“侯夫人是我的繼母,也是我母親的庶妹,誰都說她嫁進侯府是為了我,可真的是那樣嗎?還有我那個親爹,嗬。”
說到這,林婉珺唇角勾起一絲諷刺的微笑,過去如同冬日泡在冷水的日子已經過去了,她也好久沒有想起過了,但是此時此刻想起,仍舊讓她渾身顫抖發冷。
她真的好恨啊。
“我早該想到了。”宋沛年看著林婉珺,“要是你在家裡過得好的話,也不會這麼匆匆嫁給我,隨我來江南,你那妹妹也不會來我耳邊嚼你舌根子。”
林婉珺雙手緊握住拳,眼裡的恨意怎麼都掩不下去,宋沛年立刻擺手,“我可沒有信啊,我當時還甩了她一鞭子,但是被她躲過去了。”
“要不等之後回京,我讓人給她套麻袋,將她結結實實給揍一頓?”
林婉珺仍舊沒有笑,反而麵色有些委屈,“我當初剛嫁進來的時候,你為什麼經常凶我?”
話音剛落,眼淚也隨之落下,大有一副不好好回答她就淚淹青竹院的架勢。
宋沛年慌張擺手,大聲解釋道,“我那時候不是剛到江南又被砸傷了腦袋嗎?我看誰都煩,看什麼都不順眼。更何況當時我對你還嘴下留情了呢!”
“真的?為什麼?”
“因為你長得好看啊。”
林婉珺心裡的那口氣一下子就泄了下去,紅著臉瞪了宋沛年一眼,又被宋沛年抓住手腕往外走。
“乾什麼?”
宋沛年頭都不回,“帶你去告狀啊!走!我們去找爹給你撐腰。”
林婉珺頓住步子就要往後退,“不好吧。”
前麵的人頭都不回,十分理直氣壯,“怎麼不好?你現在可是小爺我護住的人,可不能讓你受委屈!”
林婉珺還是不願意,宋沛年直接將她給扛去了主院,待到宋四爺書房門前才將她給放下來。
林婉珺張腿就要跑,被宋沛年眼疾手快抓住。
宋四爺書房的門被宋沛年推開,“爹,婉珺也受欺負了,你也要給她撐腰!”
林婉珺手腳都不知道往哪兒放,一張臉如同紅透了的蝦子,都不敢去看宋四爺就擺手,“沒有,我沒有。”
清醒過來的宋四爺還是太嚇人了。
宋沛年雙手叉腰,十分氣惱,“怎麼沒有?”
兩步走向宋四爺,來回晃搖他的胳膊,“爹,婉珺在侯府就是受欺負了,好多人都欺負她,你可得替她報仇!就像你之前給我許諾的那樣,將他們抓起來,嚴刑拷打...”
宋四爺將宋沛年抓住他的手給掰開,挑眉問道,“她是你媳婦兒嗎?”
宋沛年被問的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誠懇點頭,“是啊。”
“那你為什麼不給她撐腰,要來找我?”
宋四爺上下掃視了宋沛年一眼,眼裡似有‘鄙夷’閃過,“你看你娘受欺負了,哪回不是我幫她找回場子,我有讓其他人插過手嗎?”
見宋沛年目瞪口呆,渾然一副被雷劈過的樣子,拍了拍他肩膀,“自己的媳婦兒自己護著。”
宋沛年閉上了嘴巴,將宋四爺放在他肩膀上的手給揮開,“爹你的意思是你不管?”
宋四爺十分理所應當地點點頭,“嗯。”
“真的不管?”
“真的。”
似是摸準了宋沛年的性子,還強調道,“你求我,我也不會管!”
宋沛年瞬間惱羞成怒,“不管就不管!”
頭也不回地離開,順便還抓住林婉珺的手,帶著她一起離開。
等到兩人離開後,宋四爺這才問慶安道,“我記得當年長德侯嫡女嫁給昭遠侯可是十裡紅妝?”
“是的。”
慶安是真的記得,當時兩家成親日子離得近,關於嫁妝聘禮什麼的自然也會暗地裡做比較。
那昭遠侯府的聘禮可是比不過他們四爺,但是嫁妝卻旗鼓相當。
另,慶安是做隨從的,自然與其他府的隨從互通有無,他可是隱隱約約聽說過,當年昭遠侯府可是個空殼子,這麼些年可是靠先夫人的嫁妝過活。
宋四爺在紙上寫下‘昭遠’、‘長德’幾字,諷聲道,“遠?德?也配?”
提起朱筆,在這幾字上畫了一個大大的叉。
又吩咐慶安道,“你去問問少夫人那兒還有她娘的嫁妝單子嗎?”
“還有北疆汗馬,你讓少夫人放開手去做,若是缺人缺銀子就問夫人要。”
“好。”
誰不知道北疆汗馬是昭遠侯府的命根子,近些年昭遠侯府逐漸名聲顯赫,靠的就是引進汗馬,上用來討好皇帝,下用來聯絡感情。
那用銀子砸出來的引進之路,說不定用的還是先夫人的嫁妝銀子。
呸,不要臉!
那邊,宋沛年和林婉珺回了青竹院。
一路上,宋沛年都格外沉默,林婉珺倒是還好,反而安慰起了宋沛年,“沒事的,都過去了,我...”
宋沛年出聲打斷她,“我會替你出氣的。”
林婉珺噤了聲,眼裡有些酸澀,卻見麵前之人再次擲地有聲道,“我說,我會替你出氣,以後也會保護你的。”
“我很厲害的。”
林婉珺將頭埋進了宋沛年的懷裡,耳邊是他的心跳聲,“好,我相信你。”
她是真的相信,他是她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