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上榜,就會有人來報喜。
街上客棧、酒樓、茶樓,或是家中有參試學子的人家都已經大開中門,隻等報喜之人上門。
京城大街小巷被報喜的熱鬨點燃,時不時便傳出鑼鼓鞭炮聲,隻要一響起那便表明此處有舉子高中了!
宋府,宋四爺去上值了,宋夫人和林婉珺在等待吹吹打打的聲音來宋家。
婆媳倆現在對宋沛年迷之自信,一點都不急,邊嗑瓜子邊等。
一點點擔心的就是宋沛年寫的文章可能不符合主考官的喜好,然後中不了會元,不過這也沒有關係,中了就好。
兩位現在心大的很,待到敲鑼打鼓的隊伍來到了宋府門口這才放下手中的瓜子匆匆去迎接。
報喜之人著一身紅衣,整個人喜氣洋洋,聲音高昂,“捷報!恭賀江南府宋沛年高中康元三十七年會試第一名!”
宋沛年也在這時走了出來,那報喜的人一看到他,手一揮,後麵敲鑼打鼓的又開始動了起來,場子一下子就熱了起來。
這麼熱情地敲鑼打鼓換來的是宋夫人和林婉珺往外撒的一盤盤銀瓜子,一盤又一盤,足足撒出去了二十來盤,哪怕是特意來看熱鬨的都撿到了好幾個。
有之前四元的鋪墊,宋夫人雖然知道宋沛年要中,但是當此刻身臨其境,宋夫人還是高興,抱著宋沛年就開始哭,哭過又笑。
“嗚嗚嗚,還是我會生啊,我的兒子就是聰明。”
“嗚嗚嗚,我這命可真好啊,一輩子沒有苦過,小時候靠我爹娘外祖母皇表舅爺,成親了靠你爹,以後老了還能靠你...”
“我真的好高興啊...”
宋夫人簡單苦過笑過又開始給府裡的人發銀子,宋沛年終於得閒,湊到林婉珺麵前,小聲在她耳邊道,“等我中了狀元,然後就可以授官了,我一定好好乾,到時候我也給你請誥命,比娘的誥命品級還高。”
前些日子,宋四爺給宋夫人請了誥命,以往不請是因為宋夫人有縣主稱號用不上,現如今不是縣主被她給作沒了嗎。
此時此刻,林婉珺有彆樣的情緒,開心與酸澀來回在她的心中交雜。
她知道的,她知道他這一路其實也很不容易的,日月與她,都是他這一路的見證。
隨著會試榜單揭曉,宋沛年高中會元的消息也如同一滴水濺入了滾燙的油鍋,炸了。
不及弱冠的會元,背後還有宋六元,簡直恐怖如斯!
消息傳到昭遠侯府時,氣暈了兩個。
傳到前往北疆的流放路上時,又氣暈了一個。
傳到皇宮時,太雍帝表示他早有預知。
傳到東宮時,皇太孫默默點頭,不錯,不愧是他看中的人,很長臉。
傳到宋四爺案前時,矜持點頭表示知道了,也不看誰的兒子?
傳到當年和宋四爺同一屆的大人們的耳朵時,好氣,當年宋四壓著他們打,現在宋四他兒子又壓著他們的兒子打,簡直了!
傳到安夫子麵前時,不愧是他的學生!
傳到眾學子眼前時,挑事的表示不服!
不過上麵早有準備,宋沛年的試卷又被張貼出來了,沒一會兒挑事兒的全都灰溜溜走了。
發榜結束後,宋沛年還要同其餘上榜的學子一樣去崔得錄府上投拜帖,畢竟該走的流程還是要走的。
當然也隻是走個流程,因為宋沛年背後可還有他爹呢,咋可能拜到崔得錄的門下。
宋沛年走後,崔得錄長歎息一聲,此子咋就是宋四的兒子呢,好氣。
待聽到府中管家說崔少爺又去外麵偷喝花酒了,這次崔得錄沒有猶豫,抄起棍子就去揍人。
正愁怨氣沒處發呢,這就送上門了,活該!
待到宋沛年會元風頭過去,不少官員背地裡偷偷找宋四爺討教如何教育孩子,才能讓孩子‘浪子回頭’或是‘突然上進’。
每當這個時候,宋四爺都會眉毛微蹙,麵上沉思片刻,然後雲淡風輕道,“不知道啊,孩子放那兒,長大了自己就知道用功了。”
上前討問的官員:......
嘶,這廝好生不要臉,以往怎麼沒有發現宋大人這般不要臉呢。
現在終於知道那小子遺傳的是誰呢,這不擺在眼前嗎?
宋沛年在等待殿試的期間,皇太孫外出體察民情一聲招呼不打且不顧他的意見就將他給捎上了。
兩人去了京郊,又去了離京城最近的太康府。
皇太孫見識到了人間百態,也見識到了一個人真的可以‘不要臉’到一個程度,簡直就是西瓜轉世,滿肚子的心眼,做事也毫無章法,偏偏還特彆有用。
當然這一個人是特指。
除此之外,皇太孫真的很佩服宋沛年另一點,任何地點、任何時間,隻要他想,他都能睡著,心大的不得了。
每當他用一種怪異的目光看向宋沛年時,宋沛年總會開口道,“你成天不要繃的這麼緊,很影響健康的,你想想你是不是時常胸悶氣短或者背痛?”
呃,好像還真是。
見皇太孫點頭,宋沛年立刻就來勁了,“所以我說啊,該休息時就好好休息,該認真時咱才認真。”
還有思慮太多長不高的,小屁孩。
說著將皇太孫一直拿在手裡的書給抽了出去,拍了拍馬車上的軟墊,“睡吧!”
直接上手將皇太孫給按了下去,示意他快點兒睡吧,彆看了,你再看,他都有不學習的罪惡感了。
皇太孫時時刻刻緊繃的身子被宋沛年給推的東倒西歪,幾番心理鬥爭,順勢躺下假寐。
本以為睡不著,不知道是不是身旁那個人的鼾聲太過於催眠了,他在這搖搖晃晃的馬車上也睡著了。
待到他醒來,正好路過一片油菜花,黃燦燦的一片,煞是好看。
微風吹拂他的臉龐,好久沒有這般放鬆過了。
直到此刻,他才終於明白,為什麼皇爺爺要讓宋沛年陪在他身邊。
他真的很不一樣。
要是他早一點來到他身邊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