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幼萱被帶走接受調查,這事雖然繞了十八個彎,但還真就跟王雲霄有那麼一點關係。
簡單來說,從去年開始,新政府推行國家戰略建設計劃,將原來壟斷天門紡織業的前進教會拆分,把教會名下所有工廠轉移到輕工業統籌委員會名下。
這件事之所以能順利進行,不是因為修女們真的慈悲為懷,不食人間煙火。而是前進教會本身除了其宗教職能之外,也相當於是當初的大軍閥徐紫薇手下的一個特殊部門單位。
徐紫薇出錢,出政策,提供保護,她們隻負責出技術。
前進教會大主教,這不是一個神權崗位,而是官方的編製。
而在輕工業委員會接收這批工廠之後,確實經曆了一段時間的人事混亂。畢竟你不讓教會技術修女來管理中層,根本抽不出同等數量規模的技術人員進行替換。
這個東西怎麼說呢,就像是早幾十年前,洋人來辦學,清一色的都是教會學校,一邊教知識,一邊念經。
你說你不想要教會學校?
那你上哪兒找大善人主動給你投資辦學?上哪兒找懂西學的老師免費給你上課?
人在極度饑餓的時候,是不會介意觀音土能不能吃死人的。
隻有不餓的時候,才有挑三揀四的能力和心情。
總而言之,當時挺亂的,不過最終還是走上了正軌。
但在這個過程中,也有一部分工廠,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被淘汰替換。
比方說技術陳舊啦,選址不科學啦,內部矛盾無法解決啦……
這批工廠最後被本地民間商戶接手,剛剛運轉起來不到一年,又遭遇到了四海商會的強勢擠壓。
聽起來似乎是挺慘的。
但現在就有人要問——這些被淘汰掉的工廠,為什麼讓民間商戶和外來資本打得頭破血流啊?
這就是一個不上秤四兩重,上了秤一千斤都打不住的問題了。
輕工業委員會這邊,必須得有人給出一個說法。
這也就是楊幼萱被帶走調查的理由。
而劉螃蟹被抓起來的理由就非常簡單了。
他聽不懂這些。
掏出刀子就要英雄救美,在猝不及防之下,還真讓他差點殺出一條血路來。
結果拉著楊幼萱剛跑到門口,就被楊幼萱一板磚拍倒在地。
王雲霄牙根都酸了。
楊幼萱那是什麼條件啊,貨真價實的楊家人——家世這方麵就不再說了,楊家人普遍長相都在標準以上,畢竟是上千年的優秀基因積累出來的結果。
劉螃蟹又是什麼條件?說好聽一點叫身無長物,說不好聽點那叫未開化土著。這輩子唯一的積蓄,也就是跟著王雲霄混的那段時間,在特務科領到的工資。
還是個平平無奇的府兵法門修煉者。
就算是上次抓捕楊翦的時候,給楊幼萱造成了不小的心理陰影吧……可王雲霄也沒想到,這位楊姑娘的心理陰影會持續如此之久,真的跟劉螃蟹搞到一起去,並且還處了這麼長時間的對象。
不會隻是把他當舔狗吧……
不會。
雖然不想這麼說,但自家兄弟什麼水平,王雲霄很清楚。
人家楊姑娘就算想要養備胎,逗舔狗,也輪不到他這個檔次。
所以難道是真愛?
劉螃蟹持刀傷人這事性質很惡劣,而且弄傷的還是一直跟特務局看不對眼的監察局人員。
再加上今天某位大人物恰好駕臨天門,這後果就更嚴重了。
所以監察局那邊一點情麵都不講,完全是一副公事公辦的嘴臉,連探視都不允許。
楊幼萱自己的事還沒擺平,想要救他也有心無力,於是轉而求其次,把電話打到了劉芝菡這裡。
這仨人之間的關係也是相當的微妙,不可言說。
王雲霄不好評價。
當然劉芝菡把他帶過來,並不是要他這個昔日大哥來保釋自家小弟。
這就是個借口。
人家堂堂特務局情報科科長,還用不著請王雲霄出麵做事。
實際上真正的原因是把他們倆從那條街上帶走,進行隔離審查。
縱使大總統一生戎馬征戰南北,堪稱天下無敵,完全不懼宵小環伺。
但該有的安保措施也必須要有,不能絲毫掉以輕心。
王雲霄和李沐沐,這對表麵上看起來人畜無害的男女,可謂是貨真價實的不安全因素。
他們倆要是真有心的話,是絕對有能力突破羽林禁軍的防線,濺徐紫薇一身血的。
就算什麼都不做……誰知道你們是不是恰好路過這裡,然後又恰好發現了不該你們知道的事情,然後一不小心又把消息散布出去?
李沐沐其實已經在這麼想了。
所以也就不能怪劉芝菡突然出現,將他們倆當場帶走。
楊幼萱縮在沙發裡哭。
在王雲霄的印象中,她並不是這麼軟弱的女人。
在轉入文職工作以前,這位姑娘可是紅燈會的首席紅棍……不好意思說錯了,掌燈羅刹。
天門市的小孩都聽說過那句話——羅刹點燈,淨街除魔。
就是專門負責拎刀子上街,跟各路二鬼子,洋邪祟對掏的那種工作。
而且還姓楊,楊家人的偏執心,王雲霄也是領會過的。
所以他也搞不清楚這姑娘在哭啥。
哭能解決什麼問題?而且這裡也沒外人,你哭給誰看?
“我是為他好……”
楊幼萱吸著鼻子嗚咽道:“本來沒我啥事,是他搞不清楚狀況,真把我帶出去那才說不清楚……”
“不就是拍了他一板磚麼,多大點事啊,劉螃蟹心大著呢,你跟他好好解釋,他不會放在心上的。”
王雲霄不勸還好,一勸楊幼萱哭得更厲害了。
“他腦殼太硬,我拍了很多下……他就那麼一直看著我……”
額……
海民麼,本來就皮糙肉厚,再加上修煉了府兵法門。
王雲霄稍微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麵。
劉螃蟹一手握著刀,一手拽著心愛的女人跑到門口,冷不防那女人抄起門口磚頭就給他後腦勺來了一下。
那手勁兒應該不小,但對於府兵來說還是遠遠不夠。
他一臉呆滯地回過頭,傻了吧唧地看著她手裡的板磚。
她咬咬牙用儘全力又拍了一次。
血從他頭上流下來,但他躲都不躲,就這麼看著她。
“不能跑,你快躺下!”
然後又是一下,一下……
他終於躺下了。
難怪破防,這擱誰不破防。
這跟病嬌女友一刀刀肢解小男友有什麼區彆?
換彆的女人可能第二次就下不去手了,可楊家人就是那麼偏執。
換彆的男人估計也早就被撂倒了,可劉螃蟹的腦袋不是一般的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