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感受到了他們之間氣氛的變化，樂隊演奏的音樂也轉而變成了一首更輕盈的舞曲。
樂聲傳來之時，明帝的笑聲先一步落進三人中間。
明帝手裡的水晶酒杯在燈光下泛著溫潤的光，
“恭喜！費德爾！”他的目光掃過不遠處燈火輝煌的加冕禮堂，“這場加冕典禮堪稱完美！”
他的視線說著又轉到了尤金身上，“尤金，我們新晉的盧瓦爾公爵閣下，”明帝的目光先落在尤金左胸新綴的金章上，真心讚賞道，“這枚金章倒是與你很襯。恭喜！”
尤金忍不住抬手，稀罕的摸了摸左胸上的金章，笑彎了眼睛，“謝謝。”
明帝先是誠心的恭喜了兩位，之後話鋒一轉，語氣添了幾分鄭重，
“博物館剛剛傳來的消息，那些唐三彩、青銅器、字畫已經基本修複成功，一部分會在近期展出。——費德爾，尤金”他舉杯示意，“我替故國的瑰寶謝過二位。”
費德爾微微頷首，“文明本就該是流動的河，而非封死的窖。護住它們，是本分。”他說話時姿態從容，仿佛當時暗搓搓的心疼和不甘從來不存在，不過是隨手遞出的尋常饋贈一般。
尤金想到了當時對方的不舍，但是仍然在最後順了他的心意，心中也覺得溫暖。他跟著舉了舉杯，剛想接話，就聽明帝話鋒一轉，建議道，
“五月份博物院新館開展，正好趕上那些文物首展。我誠摯邀請二位訪華，一來看看修複後的成果，二來也算替文物們回請二位喝杯洗塵酒，如何？”
尤金眼睛亮了亮。這件事可是很有意義的！要知道，他當時在裡麵可是出了大力氣的。
他剛要應下，多明尼克忽然不認可的出聲道，“等等！訪問？”
美林頓的皇太子殿下敏銳的抬眸，警惕的目光直直射向尤金，“以什麼身份？你打算以什麼名義和費德爾一起出訪東大？”
尤金一愣，就見多明尼克的視線明晃晃的掃過他身上的綬帶和公爵金章，語氣裡的不滿幾乎沒加掩飾，
“總不能是以高盧新封的盧瓦爾公爵身份吧？以奧利維耶公爵？高盧第一公爵的身份？”他敏感的問道。
費德爾一世微笑，這稱呼聽起來而可真是順耳！
他伸手微微把尤金往身後輕推，自己則上前半步，唇邊漾開淺笑，語氣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的對上了多明尼克，“有何不可？”
多明尼克冷笑。
他直接伸手推開費德爾一世，直接對尤金說道，“你該以金融街大佬的身份去！什麼盧瓦爾公爵？出席一個開館儀式罷了，何須屈居人下！”
他轉過身體，對著明帝笑了笑，那笑意卻沒到眼底，“陛下可能還不知道，尤金是我們美林頓人，是金融街銀盾集團的掌舵人。訪華當然可以，但是，出行身份可是一件需要仔細斟酌的事。”
費德爾的眉峰挑了起來：“多明尼克，你這是在替尤金做決定？”
“我是在提醒他彆忘記自己的國家現在究竟在哪裡。”多明尼克轉頭盯著尤金，藍眼睛裡翻湧著點孩子氣的執拗，“你要去大明，我不攔你。但你必須是以奧利維耶家族族長的身份去，和費德爾——”他頓了頓，刻意加重了語氣，“各走各的。”
尤金看著他緊繃的側臉，又瞥了眼旁邊抿著唇的費德爾，忽然覺得有點好笑。他伸手按了按多明尼克的肩膀，力道不輕不重，“明帝的邀請是給我們兩個的，你讓我怎麼‘各走各的’？”
“那你就彆用公爵的身份。”多明尼克的聲音降了半分，帶著點不易察覺的委屈，“我知道費德爾封你爵位是想謝謝你，但你要記得，你是美林頓公民，是我的……是哪個國家的人。”
他說到最後幾個字時聲音很輕，卻像塊小石子投進尤金心裡，“我以後能給你的，隻會比這多。”
明帝在旁邊看得饒有興致，他將酒杯擋到唇邊，擋住嘴角旁若有似無的笑意，始終沒有插話。無聲的對峙將三人間的沉默拉的又細又長。
“尤金是美林頓公民沒錯，”費德爾忽然開口了，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篤定，像是在陳述一個既定的事實，
“但他也是我在蘭斯教堂的穹頂下，當著三十七個國家使節的麵，親自敕封的盧瓦爾公爵。”
他微微側過身，目光越過多明尼克，落在尤金身上，眼底帶著淺淡的笑意，“受憲法保護，為全世界所承認！”
“那是他——”
“好了。”尤金打斷多明尼克的話，轉頭對明帝笑了笑，“陛下的邀請我們收下了。至於身份……”他摸了摸自己的公爵金章，“考慮到當時我當時是代替國王陛下主持的捐贈，屆時我將會以盧瓦爾公爵的身份和陛下一同前往。”
多明尼克的臉瞬間沉了下去，剛要再說什麼，被尤金用眼神製止了。
費德爾瞬間爽了，他才不管被捐出去的東西大部分是出自他的宮殿，他隻知道今天的勝利者是他。
於是他微笑著、高姿態的提點道，“彆讓客人看笑話。”
多明尼克抿緊了唇，卻也知道再鬨下去就難看了。
他忍了忍，沒再說話，隻是往尤金身邊靠了靠，肩膀幾乎貼著他的胳膊，像是在無聲宣告什麼。
費德爾見狀，也不動聲色挪近半步，兩人無形的對峙將尤金夾在中間。
尤金……
拜托你們不要這麼幼稚好不好？所有人都在看啊！
三明治夾心憤而反抗，把兩邊的麵包片推開。無奈的給了明帝一個苦笑。
明帝終於忍不住笑出聲：“看來三位的交情，比我聽說的還要深。”他仰頭飲儘杯中的酒，“那我就在大明恭候二位大駕光臨了。”
悠揚的音樂混著宴會裡不容錯辨的花香。
尤金看著身邊兩個各懷心思的人，他得說，被朋友爭搶什麼的，真是一件甜蜜又無奈的事情啊。
至於羅伊？可憐的羅伊已經被擠出了畫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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