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良怕的不是鹿聞笙的武力,而是那即將脫口而出的、足以將他釘死在恥辱柱上的真相!他不能讓他再說下去!
鹿聞笙的話語如同毒蛇,瞬間咬中了魏良最隱秘、最恐懼的傷口。
他仿佛看到了濁浪河中無數蒼白腫脹的手臂正伸向他,聽到了那淹沒在洪水中的絕望哭嚎在耳邊炸響!巨大的恐懼攫住了他,讓他幾乎窒息。
鹿聞笙看著靠近的士兵,一聲不吭,一把小刀不動聲色的從護腕彈出落入手中,被遮掩在下麵。
他眼神冷冽,身體肌肉在繩索下瞬間繃緊,垂在身側、被繩索纏繞的手腕極其隱蔽地一翻,一道冰冷、薄如蟬翼的鋒利刀鋒,已悄無聲息地從特製護腕的暗格中滑出,穩穩落入他緊握的掌心,刀尖在昏暗天光下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幽芒。
隻需一瞬,他就能割斷束縛,讓靠近的士兵血濺當場!
就在鹿聞笙指關節發力,刀刃即將割裂繩索,而士兵的手幾乎要觸碰到他臉頰的千鈞一發之際——
一道撕裂空氣的銳嘯聲驟然響起!快!準!狠!
一支烏黑的雕翎箭矢,裹挾著冰冷的殺意與驚人的精準,如同劃破陰雲的黑色閃電,自祭台側方混亂的人群中電射而出!
目標並非鹿聞笙,亦非那些士兵,而是直指高台之上!
“哢嚓——叮鈴當啷!”
脆響聲中,箭矢精準無比地射中了魏良頭頂那象征無上皇權的十二旒白玉珠冠冕!那頂華貴沉重的冠冕被這一箭硬生生從魏良頭上射飛出去!
冠冕在半空中翻滾著,珍貴的白玉珠串如同斷了線的珠子般四散迸濺,叮叮當當地砸落在青石祭台上,發出清脆又刺耳的碎裂聲。
魏良精心梳理的發髻被箭風帶得驟然散開,幾縷被扯斷的灰白發絲狼狽地飄散在魏良驚駭欲絕的臉側。
“啊——!!!”
魏良的驚叫卡在喉嚨裡,化作一聲短促的、充滿恐懼的抽氣。
突如其來的致命襲擊讓魏良魂飛魄散!方才的帝王威儀、對鹿聞笙的暴怒、甚至對陣法約束的認知,在這一刻統統被最原始的、對死亡的恐懼所淹沒。
他隻覺頭皮發麻,肝膽俱裂!尖叫著下意識地雙手抱頭,身體因巨大的後坐力猛地向後倒去!
“啊——!!護駕!護駕!!”
沉重的鎏金禦座連同上麵癱軟的帝王,竟被他這後仰的力道帶著,在侍女們淒厲的尖叫聲中,轟然向後翻倒!
沉重的木料砸在祭台石板上,發出沉悶的巨響。
魏良如同翻了殼的王八,四腳朝天地被壓在椅背下,將他狼狽地困在地上,龍袍下擺高高撩起,露出裡麵明黃的襯褲,冕服散亂,活像一隻受驚過度、四腳朝天的甲蟲,狼狽到了極點,哪裡還有半分人君的模樣?
“有刺客!!”
“護駕!快護駕!!”
原本肅穆的祭台瞬間炸開了鍋!尖銳的嘶喊、驚恐的尖叫、雜亂的腳步聲、兵刃出鞘的鏗鏘聲……各種聲音混雜在一起,如同沸騰的油鍋!
包圍著鹿聞笙的禁軍士兵們,此刻哪裡還顧得上鹿聞笙?皇帝的性命才是天大的事!他們如同被驚動的馬蜂,立刻丟下鹿聞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