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界,誌同會京城總部,昔日奔波於田壟鄉間的青年們,如今大多已身著官袍,氣質沉穩乾練。
當他們收到那跨越界域的羊皮紙傳書和那疊靈氣盎然的玉帖時,先是一愣,隨即爆發出巨大的驚喜和歡呼。
“是先生!先生還記得我們!”孟川柏激動得差點跳起來,拿著屬於自己的那份請帖,手都有些顫抖,“我就說!當初看先生和那位柳公子之間的氣氛就是不一樣!哪裡是我眼神有問題,他們就是真的!天作之合!”
齊兆書小心地撫摸著玉帖上溫潤的紋路,眼中滿是感動:“先生於凡人界革故鼎新之際,諸事繁忙,此等人生頭等大事,竟還一一念著我們,親自書寫請帖,內容竟皆不相同……此情此誼,我等必當前往祝賀!”
江才臨則開始思考實際問題:“先生他們修真界的結契大典,規矩想必與凡人成婚不同吧?我們該準備些什麼賀禮才合適?總不能按咱們這兒嫁娶的規矩來。”
這話問住了大家。
誌同會成員多為銳意進取的年輕人,一心撲在事業上,普遍還是“單身俊傑”,對於高級彆的賀禮選擇實在缺乏經驗。
眾人麵麵相覷,最後目光齊刷刷地投向了在場唯一有過成親經驗的樓綰岑。
樓綰岑看著大夥兒期待的眼神,無奈地笑了笑:“諸位……我當年成婚,與先生這等仙家盛典、天地為證的場麵相比,怕是……毫無參考價值可言。”
劉珺撓了撓頭,提出另一個思路:“除了先生,我們不是還能請教一下顏女士?她定然清楚。”
然而,孟黍卻顯得有些憂心忡忡:“能去仙界親眼見證先生的大日子,我自然是萬分欣喜,可是……我們所能拿出的賀禮,在那些仙師眼中,恐怕……恐怕根本上不得台麵吧?屆時會不會反而給先生丟了顏麵?”
一想到屆時大典上仙光繚繞、賓客皆是非富即貴的修真大能,他們這些凡人官員及其“薄禮”顯得格格不入,眾人剛剛沸騰的熱情不禁冷卻了幾分,臉上露出些許窘迫和失落。
一直在一旁安靜看書的容祥,將眾人的情緒變化儘收眼底。
他放下書卷,輕輕歎了口氣,聲音溫和卻帶著看透世事的淡然:“你們啊……平日一個個機敏過人,怎的此刻反倒鑽了牛角尖?”
眾人聞言,皆抬頭望向他。
容祥緩緩道:“你們先生既然誠心邀請,以他平日為人處世之風,會置你們於可能被看輕、尷尬的境地嗎?”
大家齊齊搖頭,鹿聞笙的為人他們再清楚不過。
“那你們覺得,凡人與仙師之間的鴻溝般的差異,先生會不知曉嗎?”
容祥繼續道,“既知仍邀,便是真心視爾等為友為知己,盼你們共享喜悅,心意之重,遠勝於禮物價值幾何——何必與那雲泥之彆較勁?心意到了,真情到了,便是最好。老夫猜想,你們能去,他便會由衷高興。”
一席話如春風化雨,驅散了眾人心頭的陰霾。
是啊,先生何時以地位、財富衡量過情誼?他們真是關心則亂。
這時,江秀蘭拿起那份質地特殊、觸手生溫的玉帖,忽然想到一個實際問題,弱弱地問道:“那個……話說,這種請帖,觀禮的時候會不會被收上去啊?”她還想著好好珍藏呢。
此言一出,頓時又引發了一陣小小的“哀嚎”。
“對啊!這可是先生親筆寫了我們名字的請帖!”
“還有柳公子的簽名呢!”
“我要拿回去裱起來傳家的!可不能交出去!”
“嗚嗚嗚……舍不得給……”
看著剛才還在憂心禮物不夠檔次、轉眼又開始“摳門”地舍不得請帖的年輕人們,容祥真是哭笑不得,無奈地搖搖頭:“瞧你們這點出息!這般特製的、帶有傳送陣法的私人請柬,豈是入門即收的普通帖子?一看你們就是一群連凡間豪門婚宴都沒參加過多少的!”
樓綰岑看著眼前這群平日精明能乾、此刻卻為了份請帖顯得有點“傻氣”的同僚,嘴角不由勾起一抹了然又溫暖的笑意。
她深知這類典禮的流程,但這種場合,還是讓這群家夥保持點期待和神秘感比較好,於是便隻是笑著,並未點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