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逾白俯視著山巔之上那幾道渺小如塵的身影，扭曲的嘴角略帶嘲諷地翹起，牽動著那些增生無序的複眼微微眯起，流露出一種混合著輕蔑與玩味的殘忍。
這些年輕人，終究太過稚嫩。
那一雙雙尚未被漫長歲月磋磨過的眼眸裡，還閃爍著過於清澈的赤誠，與未經世事的、近乎愚蠢的無畏光華。
若再給他們百年光陰沉澱、磨礪，或許真能成為值得正視的對手，但此刻……隻能歎一聲生不逢時。
祂跟他們，早已是雲泥之彆！
“爾等修為，撐死了不過元嬰境界，螢火之光，也敢與皓月爭輝？以為持握一柄不知真偽的所謂‘神劍’，便能阻擋吾之腳步？癡心妄想！”
在祂看來，太上長老等人為維係那封魔大陣早已油儘燈枯，無力他顧。
僅憑這幾個初出茅廬的小修士，那點微末道行，即便手持神劍，又能催動其幾成威能？隻怕尚未傷敵，自身先被神劍反噬，吸成人乾！——時逾白思及此，心中更是篤定，有恃無恐。
“隻憑借我一人自然不可，”鹿聞笙的聲音卻依舊平穩。
“但我身後，站著千千萬萬的人心，彙聚著此界生靈不屈的意誌，如此……怎麼不可？”
“就憑這些螻蟻？就憑你們？就憑你？！”
時逾白仿佛聽到了世間最荒謬的笑話，爆發出震耳欲聾的狂笑，聲波如同實質的衝擊，震得周遭空間蕩漾，不少修士痛苦地捂住雙耳，麵露痛苦之色，仿佛有無數邪惡低語直接鑽入腦海。
“就憑這些螻蟻！就憑我們！就憑我！”鹿聞笙的回答，斬釘截鐵，一字一句，清晰無比，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
“哈哈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話！鹿聞笙，你憑什麼覺得你腳踏實地的修煉，能比得上我以萬靈血肉堆疊、熔鑄而成的無上修為？！”
時逾白狂笑不止，祂的目光掃過鹿聞笙懷中那柄毫無光華、樸實得近乎寒酸的古樸長劍，赤瞳中譏誚更甚：“這便是爾等寄予厚望的神劍？哼，吾為何感知不到半分傳說中的煌煌正氣？怕不是爾等窮途末路，隨手撿了根燒火棍，便來虛張聲勢，妄圖唬住本尊？”
鹿聞笙緊握手中名為“煌寂”的長劍，指節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誠然，無論他如何嘗試催動靈力，劍身依舊沉寂如萬古玄冰，未曾給予半分回應，仿佛真隻是一塊頑鐵。
然而，他眉宇間卻未見絲毫慌亂，反而愈發沉靜。
他向來謹慎，從不將全部希望寄托於外物——神劍若無用，那便以己身為劍，以神魂為鋒！
若尋常修士，麵對此等魔威，自是螳臂當車。
可他鹿聞笙，又豈是凡俗之輩？
他是身負異數的變數，是規則之外的異端！
他是掛逼！大聲）
“係統！加點！”
一個靠吞噬同族、堆砌人命方才強行拔高修為的偽物，憑什麼與他這經由萬民願力淬煉、係統加持、一步一個腳印升級的境界相提並論？
現在，輪到他將這荒謬的差距，親手抹平！
於是，在時逾白那充滿譏諷與惡意的注視下，在下方萬千道或期盼、或絕望、或茫然的目光彙聚中——奇跡，或者說“異數”，悍然降臨。
隻見鹿聞笙周身那原本尚屬元嬰初期的靈壓，如同被無形巨手猛地拔起，開始以一種違背常理、顛覆認知的速度瘋狂攀升！
初時如溪流潺潺，旋即化作江河奔湧，繼而似瀚海怒濤！
元嬰中期、元嬰後期、元嬰大圓滿……瓶頸？那是什麼？
在此刻的鹿聞笙身上，仿佛根本不存在所謂的境界壁壘，境界壁壘在其麵前形同虛設，所謂的瓶頸關隘，如同陽光下的薄冰，悄然消融。
他的氣息節節暴漲，圓融無礙，順暢得令人瞠目結舌。
唯有在跨越“元嬰”至“化神”這種大境界的天塹鴻溝時，蒼穹之上，那被暗血色魔雲籠罩的天幕深處，才仿佛有個意識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動，極其敷衍地、象征性地滾過幾聲沉悶的雷鳴，如同睡夢中被吵醒的巨獸發出不滿的嘟囔，連一絲電光都未曾閃現，便又歸於死寂。
化神初期、化神中期、後期……大圓滿！
煉虛、合體、大乘！
眾目睽睽之下，所有修士，無論敵我，皆如同被施了定身咒般僵立原地，張大的嘴巴足以塞進一枚靈蛋，眼珠幾乎要奪眶而出！
他們眼睜睜看著鹿聞笙的氣勢節節拔高，靈壓如同浩蕩潮汐，好似傳說中那扶搖直上九萬裡的鯤鵬，振翅之間便已穿越了尋常修士窮儘千年、乃至萬年都難以逾越的層層關隘，一路勢如破竹，直抵那傳說中的、足以俯瞰此界眾生的絕巔——渡劫期圓滿！
距離那縹緲無蹤、隻存在於古籍傳聞中的飛升仙境，竟真的隻差那臨門一腳，那層朦朧的窗紙！
這……這是何等的神跡？！不，這已然超越了神跡的範疇，這是對現有修行體係、對天地法則赤裸裸的踐踏與顛覆！簡直把大家的三觀按在地上狠狠摩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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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數修士揉著眼睛，掐著自己，懷疑是否身處幻夢之中。
自古修行，皆講求循序漸進，水滴石穿，何曾見過有人能在眨眼之間，跨越無數修士窮儘一生也難以企及的鴻溝，直抵大道儘頭？
神人來的吧？！這對嗎？！
萬古以來，何曾有過如此荒謬絕倫之事？！縱是古籍中記載的先天道體、仙靈轉世，其進境也需遵循天道倫常，講究個水到渠成，何曾見過這般如同兒戲、如同灌頂般的一蹴而就？！
你說有人天賦異稟，可一朝悟道，白日飛升？那我問你，縱是那般驚才絕豔之輩，哪一個不是曆經了無數歲月的沉澱與積累，於生死間頓悟，於紅塵中煉心？何曾有過幾十歲骨齡，便直抵大乘圓滿的先例？回答我！ookinyeyes，teehybaby，hy?
啊，萬一是人家血脈特殊、天賦曠古爍今呢？那我問你，即便是傳說中的混沌道體、先天聖胎，其修為增長可曾是如此不講道理直接“一鍵滿級”？說話！還天賦異稟都來了！
那我再問你，典籍野史中偶有提及某某大能忽得奇遇，立地飛升，其中難道就沒有後世子孫為尊者諱、刻意誇大、甚至杜撰臆想的成分在內？回答我！
唉，沒沒沒~那誰誰誰或許確實是飛升了，可他飛升歸飛升，過程當真如此兒戲？你當時就在現場親眼目睹了全過程嗎？回答我！
眼前這景象，壓根就不是什麼天賦或奇遇能解釋的！這丫的、這鹿聞笙，他根本就是開了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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