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陳,劉琴跳樓自殺了——”
顧登的聲音裹挾著深秋的寒意,撞碎在陳北安辦公室的門板上。
他渾身是汗,額前的碎發被濡濕成一綹綹,跑得上氣不接下氣,胸腔裡的喘息聲粗重得像破舊的風箱,“就在……就在教師職工大院頂樓,剛跳下去沒多久,場麵……太嚇人了。”
陳北安猛地從椅子上彈起來,指尖的鋼筆“啪”地摔在桌麵上,墨水濺出一小團深色的汙漬。
他抓起外套快步往外走,眉頭擰成了死結:“確定是劉琴?現場情況怎麼樣?”
“錯不了,保安親眼看見的。”顧登緊隨其後,聲音裡帶著難以掩飾的震顫,“從頂樓跳下來的,身體砸在水泥地上的瞬間……血漿濺得到處都是,還有不少碎塊,大院裡好多老人孩子都看見了,嚇得直哭。”
教師職工大院此刻已經亂成一團。
警笛聲由遠及近,尖銳地劃破了午後的寧靜,圍觀的人群被保安和隨後趕到的警察攔在警戒線外,議論聲、抽泣聲、孩子的哭鬨聲交織在一起,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和恐慌。
陳北安穿過人群,走到警戒線前出示了證件。
高約兩米的藍色擋板已經圍起了一片區域,將墜樓的核心現場嚴嚴實實地遮擋住,幾名法醫和技術人員正蹲在裡麵忙碌。
負責現場指揮的民警迎了上來,臉色凝重:“陳隊,死者劉琴,42歲,是這所中學的語文老師。從12號樓頂樓墜落,當場死亡,沒有生命體征,救護車來了也沒用。”
陳北安點點頭,目光掃過周圍神色惶恐的居民。“孩子們都疏散了嗎?”他沉聲問道。
“已經讓保安把孩子和老人都送回家了,還安排了心理老師在社區活動室待命。”民警答道,“這大院裡住了不少教職工家屬,未成年人多,真要是留下心理陰影就麻煩了。”
陳北安“嗯”了一聲,沒有靠近擋板。他知道,從那麼高的地方墜落,場麵必然慘烈,此刻更重要的是查清劉琴自殺的原因。
昨天歐明遠剛被人殺害在自家屋內,今天劉琴就跳樓身亡,這絕不可能是巧合。
“帶我們去劉琴家。”陳北安轉身對顧登說。
劉琴和歐明遠的家還處於警方的封鎖狀態,門上的封條完好無損,但邊緣處有被撕開又重新粘貼的痕跡。
顧登上前輕輕一推,門竟然開了——顯然,有人在警方離開後強行進入過。
“是劉琴。”陳北安蹲下身,仔細查看了封條上的痕跡,“封條是被人用刀片小心翼翼劃開的,手法很謹慎,應該是不想被人發現。她大概率是昨天晚上或者今天早上來的這裡。”
屋內的景象和昨天歐明遠遇害時幾乎一模一樣。
客廳的沙發上還留著掙紮的痕跡,茶幾上的玻璃杯碎片沒有被清理,地板上的血跡雖然已經乾涸發黑,但依舊能看出當時的混亂。
技術人員再次仔細搜查,沒有發現任何新的打鬥痕跡,也沒有丟失財物。
“老陳,你看這裡。”顧登的聲音從臥室傳來。
陳北安快步走過去,那是劉琴和歐明遠的女兒歐美鳳的房間。
房間收拾得乾淨整潔,書桌上還擺著攤開的課本和筆,看得出主人雖然許久未歸,但房間一直有人打理。
而床頭櫃上,原本擺放著一個相框的位置,此刻空空如也,隻剩下一道淺淺的印痕,與周圍的木紋顏色略有差異。
“昨天我來的時候,這裡放著一張全家福。”顧登回憶道,“劉琴、歐明遠,還有他們女兒歐美鳳,三個人笑得挺開心的。”
陳北安的目光落在那道印痕上,若有所思:“看來,劉琴回來就是為了拿走這張照片。”
不出所料,半小時後,屍檢結束包月傳來消息,在劉琴貼身的衣袋裡找到了一張被折疊得整整齊齊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