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六道不收、輪回不納的陰邪之物，你竟敢逆亂天道綱常使其重見天日？當真以為天道雷霆是擺設，不怕被攢三聚五的紫霄神雷劈碎元神，連轉世為螻蟻的機會都剩不下麼？”
傲波此刻正盤踞在一座萬丈高的玄冰礁上，龍身蜿蜒如山脈，金色鱗片在鉛灰色天幕下泛著冷硬的光澤。
龍首微垂時，額間崢嶸的龍角仿佛要刺破雲層，角上凝結的千年玄冰折射著駭人的寒光。
他眯起的龍眸中翻湧著萬頃驚濤，金色豎瞳裡浮動著龍族獨有的傲慢與震怒。
死死鎖在冰之城牆上那十萬殺絕軍身上——那些身影渾身裹著玄鐵重甲，甲縫裡滲出的死氣如同實質，竟讓活了萬年的敖波都感到心悸。
每吐出一個字，都裹挾著龍宮千年積澱的瀚海威壓，如重錘般砸向對麵。
那威壓落在冰麵上，丈許厚的冰層瞬間蛛網般開裂，泛出幽幽的藍光，仿佛有無數冰下冤魂在嘶吼。
冰城之下，被夜君莫抬手凍結的東海浪濤還保持著拍岸的猙獰姿態，浪尖的白霜凝成鋒利的冰刃，此刻卻在這龍吟般的喝問中簌簌發抖，冰棱墜落的脆響在死寂中格外刺耳，像是誰在撕扯碎裂的骨片。
“東西？”
夜君莫與傲波立於同一水平線，腳下的空間因承受不住兩人的氣勢而哢哢作響。
他身上的雙龍帝袍繡著日月山河星辰，金線在罡風中獵獵作響，繡成的龍紋仿佛活了過來，在衣料上扭曲遊動，龍爪處的金線甚至泛出淡淡的金光，似要掙脫布料騰飛而去。
他雙眸驟然凝冰，原本平靜無波的眼底瞬間覆上三尺寒霜，連周遭的空氣都仿佛被凍結。
負在身後的雙手猛地張開又攥緊，指節捏得發白，仿佛要將空氣捏碎成齏粉。
喉間溢出的殺意幾乎凝成實質，化作肉眼可見的黑氣纏繞在他周身。
那些黑氣落地處，連下方海域的堅冰，都被腐蝕出細密的孔洞。
“老泥鰍，你敢用這兩個字形容我仙秦忠魂？”
夜君莫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金石交擊的銳響，“單是這汙言穢語，便足夠本帝將你抽筋扒皮，掛在神庭南天門上曬足九九八十一天，讓三界萬靈好好看看，辱我人族英烈者，究竟是何等下場！”
“天海王！”傲波死死與夜君莫四目相對，金色豎瞳裡的怒火幾乎要噴薄而出，
“你辱及應龍大人，便是與整個龍族為敵，本王今日定要讓你付出代價！”
“是嗎？”夜君莫輕蔑一笑，那笑容裡淬著冰碴，右臂猛然前揮。
帝袍袖口甩出的勁風竟將身前飄落的冰晶切成齏粉，粉末在風中飄散時，竟化作細小的冰箭射向遠方：“全軍——列陣！”
轟！
隨著最後一字落地，十萬殺絕軍齊齊向前踏出半步。
玄鐵戰靴碾過冰封的城牆垛口，靴底鑲嵌的鎮魂釘與冰層碰撞的刹那，發出刺耳的刮擦聲，那聲音像是無數冤魂在磨牙。
緊接著便是整齊劃一的甲胄鏗鏘——護心鏡與肩甲的撞擊如鐘鳴。
長矛尾端砸在地麵的悶響似擂鼓，戰靴踏碎堅冰的脆裂若裂帛，無數聲音擰成一股洪流。
竟在瞬間蓋過了東海的怒濤，讓天地間隻剩下這震耳欲聾的兵戈之音。
漆黑的戰陣如墨色潮水般在夜君莫身後鋪開，前排士兵手中的長戟斜指蒼穹，矛尖凝結的寒霜反射著慘淡天光，竟在天幕上投下萬千光點，如同星辰墜落。
後排弓弩手已將破甲箭搭在機括上，弓弦繃緊的輕顫聲織成一張無形的死亡之網，箭簇上塗抹的幽冥毒液泛著綠光，連空氣都被熏得扭曲。
每道身影上翻湧的死氣與戰意交織成灰黑色的雲靄。
那雲靄竟硬生生壓過了龍宮掀起的滔天巨浪。
讓奔湧的海水在城牆外半尺處硬生生凍住。
浪頭凝固的瞬間，還能看見其中掙紮的魚蝦被凍成了冰雕。
“當代東海龍王，你可知罪？”夜君莫向前邁出一步，帝袍下擺掃過結冰的城磚，留下淡淡的白痕，那痕跡裡仿佛有龍紋一閃而逝。
他抬手按在腰間帝劍劍柄上，那柄通體漆黑的長劍似有感應，發出低沉的嗡鳴，劍鞘上雕刻的星圖忽明忽暗，北鬥七星的位置竟與天幕上的星辰隱隱呼應。
“你先是縱容親外甥九蛟王假意投靠本帝，實則不過是為了潛伏神庭！”夜君莫的聲音陡然轉厲，字字如刀，“他在神庭暗布七十二處血祭大陣，用我人族九百九十九名嬰兒的心頭血溫養陣眼！那些孩子本該在父母懷中嬉笑，卻被你們龍族活生生剜出心臟，連哭喊聲都被陣法吞噬！你們竊取吾炎黃人族氣運，妄圖斷我人族傳承，讓我炎黃子孫重生即滅生，此等血海深仇，今日必報！”
“你踏馬的，汙蔑汙蔑，”傲波聽見夜君莫口中之言，氣的百丈龍須狂舞。
夜君莫冷笑一聲，猛地拔劍出鞘！
嗆啷——
劍鳴如龍吟，卻比龍吟更添三分凜冽。
漆黑的劍身在天光下泛著幽藍，那幽光中仿佛有無數戰魂在嘶吼。
刀芒衝天而起的刹那，竟將厚重的雲層撕裂一道縫隙，漏下的金光恰好落在他棱角分明的臉上，映出他眼底跳動的怒火，那怒火仿佛要將整個東海都燒為灰燼。
幾乎同時，傲波身後傳來震耳欲聾的龍吟。
數十條青色巨龍從冰礁後騰空而起，龍爪拍擊雲層，帶起陣陣驚雷。
吐出的龍息在半空凝成冰雹，那些冰雹落地時竟化作鋒利的冰槍，密密麻麻砸向城牆。
卻被殺絕軍撐起的玄鐵盾陣儘數擋下，發出劈裡啪啦的脆響，盾陣上泛起的金光與冰槍碰撞，激起漫天冰霧。
“如今你又在此口出狂言，辱及吾仙秦曆代聖賢之師！”
夜君莫劍指蒼穹，漆黑的帝劍上纏繞著肉眼可見的空間之力。
讓周遭的空氣都開始扭曲，遠處的海麵竟出現了短暫的時空褶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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