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的!絕對不是!”冷柒的回答斬釘截鐵,沒有任何一絲猶豫,那雙與寒月沁極為相似的眼眸中迸發出痛苦與堅決交織的光芒,
“你是我十月懷胎,拚了半條命才生下來的寶貝!是媽媽和爸爸盼了許久的孩子!
我們怎麼可能故意拋棄你?!絕對不可能!”
她的聲音因為激動而拔高,帶著不容置疑的真摯。
這股強烈的情感衝擊,讓寒月沁冰封的心湖裂開了一道更深的縫隙。
冷柒看著女兒依舊平靜卻帶著審視的目光,知道僅僅否認是不夠的。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翻騰的情緒,但眼眸深處卻掠過一絲屬於軍人的、經曆過血與火淬煉的狠厲與冰冷,周身的氣場也隨之變得銳利起來:
“當年……是有人精心設計,趁亂將你從家裡抱著。我們蘇家……那時正處在風口浪尖,內部外部都不太平。”她的聲音低沉下去,帶著壓抑了十幾年的憤怒與痛楚,
“那些膽敢將主意打到你頭上的人,無論牽扯到誰,無論過去了多久,都已經付出了他們該付的代價!”
她沒有詳細描述那是怎樣一場腥風血雨,但寒月沁能從她瞬間變化的氣場和那冰冷的語氣中,感受到背後隱藏的雷霆手段與決絕。
這並非虛言,這是一位母親、一位高級軍官的誓言與行動。
“但是,”冷柒的語氣又軟了下來,帶著萬般的苦澀與小心翼翼,她看著寒月沁那與自己年輕時幾乎一模一樣的、卻更顯清冷疏離的臉龐,心中酸楚難言,
“我知道,無論怎麼彌補,缺失的十幾年光陰都回不來了。我……我這個母親,當得不稱職。”
她頓了頓,帶著近乎卑微的期盼,輕聲問道:“我……能喊你月沁嗎?”
寒月沁看著她眼中那幾乎要溢出來的懇求與害怕被拒絕的惶恐,心中那抹異樣的情緒再次湧動。
她沉默了幾秒,就在冷柒眼中的光芒漸漸黯淡下去時,她輕輕點了點頭:
“可以。”
簡單的兩個字,卻讓冷柒瞬間像是被巨大的驚喜擊中,眼淚再次湧出,但這次,卻帶著一絲如釋重負的喜悅。
她不敢奢求立刻相認,能允許呼喚名字,已經是她不敢想象的開端。
“月沁,”她小心翼翼地念著這個名字,仿佛在嗬護一件稀世珍寶,
“我不奢求你現在就認我這個不稱職的母親。
隻是……家裡的長輩們,他們都年事已高,這十幾年來,沒有一天不在盼著能找到你,盼著一家人能團聚。”
她的聲音帶著懇切:“當年出事,家裡動蕩,線索又被人刻意抹去,尋找起來難如登天……種種原因,都是迫不得已。
我真的,隻是想你能回去看看他們,讓他們知道,你還好好的,這就夠了……他們年紀大了,經受不起再一次的打擊了。”
寒月沁靜靜地聽著,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一些極其模糊、屬於原主最深層的記憶碎片——
溫暖的懷抱,慈祥的笑臉,還有……驟然斷裂的恐慌與無儘的黑暗。
那些碎片與冷柒此刻的話語交織在一起,讓她冰冷的心,泛起一絲絲連綿不絕的、帶著酸澀的暖意。
她看著冷柒那充滿期盼又不敢逼得太緊的眼神,看著這位在軍中地位不低的女軍官,在自己麵前露出如此脆弱而懇切的一麵。
血緣的牽絆,歲月的遺憾,長輩的期盼……種種情緒如同無形的絲線,纏繞上來。
她依舊不知道該如何扮演一個“女兒”的角色,那份親情對她而言依舊陌生而遙遠。
但是,麵對這樣一份沉甸甸的、尋找了十幾年的牽掛,麵對那三位素未謀麵、卻因失去她而備受煎熬的老人……
許久,在冷柒幾乎要被這沉默壓得喘不過氣時,寒月沁終於再次開口,聲音依舊清冷,卻帶著一種應承下來的重量:
“好。等任務結束,我去看看他們。”
沒有稱呼,沒有更多的情感流露,但這句承諾,對於冷柒而言,不啻於天籟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