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妖絕域盤踞於東部蠻荒的儘頭,蒼茫無垠,占地廣袤,幾乎吞噬了東域的四分之一疆域。
中心地區的妖霧終年不散,如灰白紗幔繚繞在群山與深淵之上,將這片土地籠罩在神秘與死寂之中。
散居在絕域外圍數十萬裡之外的部落可謂是數不勝數。
與南域妖庭那血脈純正的妖族不同,古妖絕域中棲息的,是天地初開時遺落的奇異生靈。
它們或生於雷霆裂隙,或孕於地脈熔岩,形態詭譎,氣息古老。
更有傳言,曾有人在月蝕之夜,瞥見那早已湮滅於史冊的上古妖類,拖著殘破的鱗甲,在絕域深處遊走,雙目如焚星,低吟如天罰。
在這片被時間遺忘的土地上,蟄伏著一頭不知活了多少萬年的古妖。它的存在,如同山嶽般沉重。
相傳,它曾於混沌之中受過蠻神一縷恩澤,欠下一段因果,因此默許人類在絕域外圍獵殺那些實力低微的妖獸。
然而,一旦有人膽敢深入腹地,踏入那被妖氣浸透、連陽光都無法穿透的幽冥之地,便再無歸途。
許多部落的大巫也曾懷揣野心踏入其中,最終隻留下森森白骨與斷裂的兵刃,被風沙掩埋,被異種啃噬。
唯有極少數傳說中的存在,才敢言及那頭與蠻神有緣的古妖。
而岩鱗地脈獸這般罕見的天地靈物,也唯有在這等凶煞與生機交織的絕地,方能孕育而出。
吳界一行人剛踏入古妖絕域的外圍,便覺空氣驟然凝滯,有無形的妖氣從四麵八方湧來。
狂風卷著沙礫呼嘯而過,夾雜著若有若無的腥氣與腐朽氣息。
他們能清晰地感知到,密林深處、山巒背麵,一道道強悍的氣息在暗中蟄伏,是潛行的猛獸,在貪婪的注視著闖入者。
其中幾股氣息之強,竟與蒼百嶽不相上下,甚至更添幾分原始的暴戾與古老,令人脊背發涼。
古長風靜立於吳界身後不遠處,目光如鷹隼般掃視著這片土地。他對這裡不算陌生,因為這兒就是他與虯藤部落與岩鱗地脈獸激烈廝殺的戰場,大地至今仍殘留著焦黑的裂痕與凝固的血漬。
他沉默不語,耳畔卻仿佛回蕩著昔日的怒吼與哀鳴,腳下的土地仍在微微震顫。
忽然,一陣刺骨的寒風掠過,卷起枯葉與塵土,仿佛有無數亡魂在低語。
這時,一位族老眯起眼睛,目光如刀般掃過山林間的人影,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弧度,冷笑道:“虯藤部落還真是清閒得很,不去獵殺妖獸掙命,反倒像農夫一般,在這荒土上翻挖尋覓,莫非是想找些野參回去熬湯補身?”
話音未落,另一名族老接過話頭,聲音尖銳如鐵刮石:“怕是連妖獸的影子都見不著,隻能靠挖點草根果腹了!”
話畢,眾人哄笑出聲,笑聲在空曠的荒野中回蕩,卻顯得格外單薄。
蒼百嶽卻未笑,他臉上那道自幼刻下的戰紋,在此刻隱隱泛起暗紅,如同被某種古老力量喚醒。
他目光如電,掃過山林幾處隱蔽的角落,眉頭驟然緊鎖,低語道:“不對勁……你們看,廢墟邊緣站著的那批人。”
吳界順著他的視線望去,隻見遠處一片焦土之上,佇立著一隊人馬。他們的獸皮衣袍染塵,卻氣勢如鐵,宛如從戰火中走出的幽靈。
最前方那人,身材魁梧如山,身披獸皮長袍,獵獵作響,提著一柄森白的骨斧,斧刃發紅,仍散發著令人膽寒的煞氣。
他雙目如炬,直視而來,能穿透人心。
他提著骨斧,身形如電,一步踏出,地麵碎石震顫,瞬間逼近蒼百嶽,周身煞氣翻湧,聲音如雷滾過:“蒼百嶽,你們部落竟然捕獲了一頭岩鱗地脈獸?!”
話音未落,那骨斧微微一震,竟引動空氣中一絲妖氣震蕩,連天地都在回應他的怒意。
麵對這突如其來的質問,蒼百嶽尚未開口,他身旁的族老已然怒目圓睜,白須微顫,手中拄著的古木杖重重頓地,發出一聲悶響,如同驚雷炸在人心頭。
“沒錯!我們確實捕獲了一頭岩鱗地脈獸,那又如何?你虯敢今日咄咄逼人,莫非真當我蒼牙部落無人,想強取豪奪不成?!”
聲落刹那,四周空氣仿佛凝固,一股猩紅的氣血之力自老者身上擴散開來。
此言一出,氣氛瞬間如繃緊的弓弦,一觸即發。
刹那間,山林震蕩,虯藤部落的族人從四麵八方疾掠而來,個個手持骨兵、身披獸皮戰甲,眼中燃著怒火,迅速在虯敢身後列成戰陣,殺氣騰騰地盯向蒼牙部落眾人。
而蒼牙部落一方也不示弱,蒼百嶽冷哼一聲,腳步微錯,身後族人立即結陣而立,氣血升騰,兵刃出鞘,寒光閃爍。
兩股勢力對峙而立,隻需一語不合,便要血染荒林。
虯敢目光如刀,冷峻地掃過眼前眾人,眉宇間殺意未散。當他的視線落在吳界身上時,瞳孔驟然一縮,眼中不禁微微眯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