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鐵騎挾萬鈞之力,在敵軍陣中反複衝撞,鐵馬、重盾、長矛,帶著恐怖慣性一次次撞上又貫穿一具具人體,骨骼碎裂的爆響密集炸開。
“不要硬拚,舉矛列拒馬陣!”李嚴提刀大吼,“快,搖旗吹號!”
李嚴的嘶吼聲被淹沒在震天的喊殺浪潮裡,但其身邊的旗手和號兵,卻聽到了將令。
“嗚嗚——!”
霎時,號角聲大作,令旗飛舞。
然而,號令雖傳入每個人的耳中,但大軍陣型已在鐵騎反複衝殺下,被截成一段段碎片,根本無法組織起有效反擊。
兵種壓製加上體力差距,又是突然遭襲,儘管是黑甲軍精銳,此時也是一觸即潰。
武器無法破甲,這些黑甲軍將士便隻能在混亂的馬蹄下倉皇奔逃、互相推擠踐踏,就如一群待宰的羔羊,被鐵騎狂暴的陣勢輕易鑿穿撕裂。
潰敗之勢,猶如山崩海嘯席卷開來。
“當!”一聲刺耳的巨響,震的正在殺敵的李嚴心頭一顫。
他循聲望去,卻見張峰如虎撲食,手中方天畫戟左掃右劈,向著中軍大旗猛打猛衝,此時已經與兩名副將戰在一處。
“將軍快撤,我等攔住他!”其中一名副將話音未落,又兩名將領從斜裡殺出。
眼見四將獨鬥張峰,卻仍是奈何不了他,己方大軍被衝得七零八落,李嚴哪敢猶豫,當即下令鳴金。
“叮叮當當!!”
鉦鑼之音響起,卻比之前的號角聲更令人激動,隻因為他代表了生路。
潰不成軍黑甲士卒,就如景州城外被疏通的洪水,嘩的一下脫離了戰鬥,拚了命的跟著中軍大旗往北狂奔。
張峰見敵軍潰逃,李嚴撤走,不禁又急又怒,但被四將包圍,他雖勇猛,一時也脫不得身。
“給我追,休要走了李……”
喊聲未儘,頓感右後方一計長刀衝著自己頭頂劈落,心中一驚,把最後一個字生生咽下,連忙側身躲過。
然而前刀剛過,後槍又至,他無奈之下,隻得左躲右閃。
眼看著敵軍越走越遠,己方將士也被敵軍留下的斷後隊伍拚死拖住,張峰胸中怒火頓時被儘數點燃,當即貫起膂力,拚著受傷將方天畫戟揮出,大開大合下猛地掄出一個整圓。
“嗤——砰——!”
兩道聲音幾乎同時響起,張峰肋下被長刀掃過,頓時湧出鮮血,然而卻也一畫戟逼退三將,更是砸在那名傷他的敵將臉上。
那敵將的腦袋都歪了幾許,整張臉血肉模糊的倒飛出去,身體隻在地上抽搐幾下,便再沒了動靜。
另三人看在眼裡,隻覺得頭皮發麻,見張峰已經再度揚起畫戟,哪還敢再與他纏鬥,不約而同的扯動韁繩,催馬急走。
張峰雙目充血,提畫戟便要去追,然而在聽到一陣陣馬兒的慘嘶之後,手下動作又猛地一滯。
扭頭看去,但見一眾鐵騎都在不斷喘著粗氣,不少戰馬已經站立不住,或跪或倒的伏在泥濘裡。
“李嚴強行軍上百裡,我們又何嘗不是,重甲鐵騎負重太甚,又是在這等惡劣天氣,廝殺一陣便有些力竭,強行再戰,得不償失……”
他心裡想著,又往李嚴撤退的方向望去,沉默片刻,喚來那輕騎都尉,沉聲說道:“你給我跟著李嚴大軍,時刻掌控他的動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