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聞言,眼中皆是一亮。
平登忍不住問:“主公,如此一來,是否會影響其他軍的兵力?”
“不會。”項瞻搖頭,“玄衣巡隱是義軍的耳目,耳目越靈,打仗越有把握,各軍若有不願去的,不許強迫,但也不能攔著願意去的,凡都尉以下將士,符合要求,來者不拒。”
四人齊齊抱拳:“屬下遵令!”
項瞻頷首,重新看向被羈押的人群:“至於他們,再篩一遍,若無疑點便放了吧。”
張峰一聽,連忙走了過來,問道:“可是有不少受傷的,要不要給些補償。”
項瞻麵無表情,盯著那一群人,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甲片上的紋路,昨夜師父斷腿時,濺在他銀甲縫裡的血已經結痂,此時被他一搓,撲簌簌的掉落。
他不是沒看見方才人群裡縮著的孩子、發抖的貨郎、哭泣的夫人……可腦海裡,卻總閃回師父氣若遊絲的模樣。
刺客還藏在暗處,若此刻為了幾個受傷的平民心軟,放跑了真凶,師父這痛、玄衣巡隱這一夜的搜捕,豈不是都成了白費?到時候再有人暗害義軍核心,遭殃的何止是這幾個受傷的人?
況且,玄衣巡隱雖有感情缺陷,但執行命令卻不會胡來,隻要配合調查,他們也不會隨意動武。
項瞻收回目光,臉上已沒了半分溫度,反問:“那你說,他們為何會受傷?彆人怎麼就沒受傷?”
張峰一愣,還沒明白過來,項瞻又丟下一句,“師父醒了,你把嘴給我管嚴實點,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有點譜!”
張峰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麵色一喜,連忙跟了上去。
……
正月初十,天中縣南門外二十裡。
赫連良平親率五千重甲鐵騎,在一處高坡列陣,羅不辭、武思惟領兩萬五千黑甲軍隨後壓陣。
不多時,林如英玄甲赤袍、係鴛鴦劍,自後軍率三百鳳翥輕騎,押一輛青篷馬車緩緩來至陣前。
對麵,方令舟隻帶朱朝貴、孫岡等十餘騎,人人素縞,不張旗,不鳴鼓。
兩軍相距百步,各自停住,林如英抬了抬手,車幔掀開,方好一身素衣從容而出,鬢邊彆著一枝新折的臘梅,她就站在車架上,對著方令舟遙遙一福。
方令舟仍舊一臉平靜,一夾馬腹,領身後眾人來至馬車前,與閨女點了點頭,又瞥了眼林如英,最後卻看向赫連良平:“赫連公子,久違了。”
赫連良平嘴角噙著笑:“嗬嗬,壯士扼腕,方將軍好手段,隻是說到底,最後不還是成了寄人籬下?”
“寄人籬下?”方令舟也笑道,“方某雖舍了北豫,卻得南豫更廣之地,受大榮皇帝拜為淮侯,仍可節製本部近五萬大軍,且不再為糧草發愁,如何就算得上寄人籬下了?”
“淮侯?”赫連良平眼睛微眯,沉吟片刻,不冷不淡地說道,“既然如此,那就祝你這個侯爺,能當的長久一些。”
“那本侯就多謝公子的美言了。”方令舟也斂了笑意,一揮手,身後朱朝貴便跳上馬車,雪塵揚起,十餘騎連帶一輛馬車向南,再不回顧。
眼看著人影消失在山巒儘頭,林如英握劍的手背青筋暴起:“若方才動手,定能一舉殺之。”
赫連良平沒有接話,隻是微微搖了搖頭,下令撤軍,返回天中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