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瞻正攙扶赫連良卿,聞聲猛地扭頭:“怎麼回事,青州的鹽商呢?莫不是鄭天錫又封了海路?”
“末將也不清楚。”賀擎攥著拳,“昨日還肯正常收購,一筐二十斤,五千錢,合銀五兩,可今日卻忽然壓價,一筐鯧魚隻給二兩銀子,百姓若賤賣,半月辛苦血本無歸,若不賣,根本吃不完,魚堆在灘上,兩三日便會發臭。”
項瞻眉峰斂起:“荀羨呢?”
“正在安撫漁民。”
“讓他來船塢見我!”
項瞻冷著臉,交代一聲,拉著赫連良卿去到不遠處船塢的一間木屋裡。
兩盞茶的功夫,荀羨與柳磬便進入屋內。
不等二人站定,項瞻便開口詢問:“子慕先生,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荀羨拱了拱手:“啟稟主公,袁季青臨走前,將各縣官庫、民庫、錢莊、甚至廟裡的功德箱都刮了乾淨,販子聽說徐州沒錢,魚又越來越多,便開始壓價,照此下去,怕是會發展成是越來越賤的「以物易物」。”
項瞻凝視著荀羨,卻不知該說什麼,項家軍是有錢,可要保證軍需,又要今後做打算,短期賑濟百姓可以,卻不可能把錢隨意發放出去。
說到底,還是袁季青造成的虧空,沒地方補去。
他示意二人入座,在屋內來回踱起步子,不時望向屋外,遠處雲腳低垂,海天一線,浪潮一層推著一層,仿佛無數白鱗奔馬。
賀擎的目光隨他意動,猶豫片刻,忍不住開口:“主公,是否可考慮……開海貿?”
“海貿?”項瞻目光一閃,猛地駐足盯著賀擎。
“是。”賀擎沉聲道,“末將在沿海多年,知東海之外有玄菟郡殘部、倭國列島、琉虯諸邦,皆缺鐵少鹽,尤以倭國為最,但那島內白銀頗多,若能以鹽鐵相易,再以銀換銅、金、絹,循環往複,不出半載,徐州便可自給而饒。”
項瞻微微皺眉,不及開口,赫連良卿卻接過話:“那倭國不是善地,海盜橫行,常常犯我海域,劫掠漁民,與他們來往,無異與虎謀皮,而海上風浪險惡,且曆朝皆禁海,必是事出有因,若擅開市舶,怕是弊大於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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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瞻聽完,沉吟片刻,目光在賀擎與赫連良卿之間來回掃視,最終落在荀羨身上:“子慕先生,你怎麼看?”
荀羨輕咳一聲,拱手道:“主公,開海確有可行之處,倭國雖亂,但正是因其缺鐵少鹽,才更易得我之利,至於海盜與風浪,可擇千料大船,配以精銳水師震懾,至於曆朝禁海之令……”
他頓了頓,目光微斂:“非常之時,行非常之事,曆朝禁海緣由無從考證,但眼下徐州若不自救,便是坐以待斃。”
屋內一時寂靜,隻聽得屋外潮聲拍岸,似在催促。
項瞻緩緩坐下,手指輕叩桌麵,良久才開口:“治世用文,亂世用偏,若兩者皆無,就隻剩賭……可賭與不賭,其實不在海貿,而在誰去賭,又拿什麼去賭。”
他冷哼一聲,眼中蒙上一層蔑視,“倭人卑賤,數百年來早有定論,即便它坐擁金山銀山,也不配與我互市,想要它的銀礦,待我定了天下,自然會帶著強弓硬弩去一趟,至於開海……以後就不要再提了,我九州之地如此廣袤,憑自身也能讓百姓富足。”
赫連良卿認同的點了點頭,荀羨與賀擎相顧無言。
默了片刻,荀羨拱手問道:“若不開海,眼下困局又該如何解決?”
“倒也不算是困局。”項瞻說道,“告訴漁民,價錢一厘也不讓,願意買就買,不願意買,由我項家軍來收。”
他為幾人倒了杯茶,放到他們麵前,“這一個多月,各地糧食不斷運入徐州,百姓生計早已不成問題,由軍中出麵收魚,無非是多花些錢,讓將士們改善夥食罷了,待開春之後,商路暢通,還愁賣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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