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瞻緩步走下玉階,朝服拂地,金線龍紋在晨光中冷冽如鱗。
他停在邵常安麵前,目光如炬:“你說人心先亂,那朕問你,青州萬民,是朕的百姓,還是他鄭天錫的百姓?”
邵常安頓時彎腰,額上滲出細汗:“自、自然是陛下……”
“既是如此,朕為何不能出兵?”項瞻轉身看向荀羨,目光又掃過燕行之,掃過赫連良平與何文俊,掃過那些曾與他並肩浴血,如今卻低眉順目的舊部。
他隻是盯著他們,看了很久,什麼也沒再說,一撩衣擺,大跨步踏出宮門。
龍椅空懸,禦案上香爐青煙筆直,像一把懸而未落的劍,眾臣愕然,都低著頭,動也不敢動,殿裡一時靜得可怕。
半晌,赫連良平第一個抬頭,目光掠過那道被甩在門外的背影,又看了眼燕行之,低聲道:“散朝。”
人群這才像被剪斷線的木偶,三三兩兩退出殿外,腳步壓得極低,生怕踩碎什麼。
出宮甬道,日頭已高。
赫連良平與何文俊、燕行之並肩而行,走出很遠,才輕聲問道:“他是在問策,還是在試探?”
“人心在規矩裡,不在他刀下。”燕行之斜瞥了他一眼,笑道,“你是不是想得忒多?”
赫連良平微微皺眉:“那你為何也不說話?”
“意見相左,若開口,恐起爭論。”燕行之輕歎道,“他的心思已經擺明了,但此時出兵,確實容易落人口舌,而初登帝位,又最是立威之時,他不提前透個口風,我不知他心裡具體所想,身為兵馬總督,若當眾提出質疑,不好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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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頓了頓,又笑道,“你不也是這個想法?”
赫連良平不置可否,何文俊卻說:“這樣抻著不是個事,他正生著氣,我們去見他,他未必相見,若明日朝堂上再來這麼一出……”
“嗬嗬,放心。”燕行之捋了捋短須,往東南方望去,“你們猜,他拂袖而走,是乾什麼去了?”
……
皇宮東南,「七閣」。
此地原是宮廷藏書樓,項瞻見宮內環以老槐,枝葉繁茂,又有池塘假山,環境優美,便讓人改建,重新命名「襄園」,留給項謹居住。
此時,項謹剛吃了早食,正坐在池塘邊的水榭下,一邊品著茶,一邊握著根魚竿釣魚。
聽得腳步聲,老人未回頭,而是又倒了杯新茶,笑道:“散朝了?”
項瞻沒回應,卸下冕冠,一屁股坐在旁邊的石凳上,沒喝茶,而是順手抓起一把魚食,一點點拋入池中。
項謹瞥了他一眼,眉頭微微一蹙,又很快撫平,也沒說話。
手裡魚食拋完,項瞻又抓起一把,頓了頓,問道:“師父,我若真把青州放個一年兩年,會怎樣?”
項謹收杆、重新掛餌、再度拋鉤,水紋一圈圈推開,依舊沒說話。
“新朝建立,正該立威,收青州刻不容緩!”項瞻把一把魚食全都拋入水中,皺眉道,“您不知道,方才在朝堂上,我說要出兵,荀羨和邵常安出言阻撓,他們是文臣,無可厚非,但燕叔和大哥他們,一個個就跟商量好了似的,連一個字都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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