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未說完,便是一陣劇烈的咳嗽,咳得整個臥榻都在晃,一旁的吳忌連忙掏出帕子,放在蕭庭安的嘴邊,拿開時,雪白的帕子上赫然一灘暗紅。
殿內驟然響起一片低低的抽氣聲,就連吳忌都是滿臉驚恐。
“庭安!”皇帝覺察到吳忌神色,也有些慌了,俯下身,抓住太子的手腕,“彆說話,好好躺著,太醫很快就來!”
徐隆的速度很快,皇帝話音未落,他已疾步走進殿來,太醫院兩名院判,以及專管東宮的三名醫官都到了,一路小跑著跟在他後頭,額角全是汗,尤其是後三者,滿眼都是驚慌,太子若真有個閃失,他們的腦袋也保不住。
“陛下……”
“快,給太子診治!”
蕭執抬手打斷徐隆見禮,掃視幾名太醫,那名年老的院判連忙上前為蕭庭安把脈,三指懸於腕上,隻覺指下脈跳如斷弦之弓,時隱時迸,似再緊半分便要錚然崩裂。
他額汗滾到睫毛,卻不敢抬袖去擦,低聲顫道:“陛下,脈勢忽微忽暴,如絲引千鈞,再斷一次,便無續弦之望,此乃氣血兩虧,肝火鬱結於心,已是積勞成疾、病入五臟之象,若再不好好調養,恐有性命之虞。”
語畢,另一名院判也開始診脈,蕭執卻已等不及聽他再說,臉色徹底冷了下來。
他雖不懂醫術,卻也明白「性命之虞」四個字的分量,再看榻上那毫無血色的蒼白麵容,哪裡還有半分平日裡的溫潤如玉?分明是風中殘燭,一吹即滅。
群臣中一名年輕禦史小聲嘀咕:“太子若薨,我等豈非弑君之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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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一出聲,又被一名老禦史瞪回,頷首低眉,不敢再言語。
皇帝沒有聽見他說什麼,此時已經將目光投向跪著的三個太醫:“你們就是專管東宮的吧?來人,把這三個廢物,給朕拉出去砍了!”
三人同時身子一顫,叩頭不止,連連求饒。
殿外侍衛已經進來,眼看就要將他們拉走時,蕭庭安突然再次開口:“父皇,且慢!”
蕭執猛地扭頭:“太子,你怎麼樣?”
“父皇!”蕭庭安想要撐著榻沿坐起,卻隻撐起半個身子,便無力地倒回去,喘息愈發急促,“此事……不怪太醫,是兒臣……見謠言……愈演愈烈,怕落個辦事不利……還把自己……急出病的名聲,因此才……未在病初之時,請太醫診治……”
他每說幾個字,便要停頓一下,仿佛下一刻就會斷氣。
“兒臣……已讓侍衛去查……謠言源頭……半月內……必給父皇一個交代……隻是……兒臣恐怕……等不到那時了……”
他望向蕭執,眸子裡滿是血絲,卻透著一股奇異的清明,“若兒臣不幸……還請父皇……莫要遷怒東宮上下……他們……隻是奉命行事……”
這話說得情真意切,又處處是漏洞。
蕭執聽出來了,卻不能揭穿,眾目睽睽之下,一個為父皇分憂而累到嘔血的太子,若再被責罰,那民心、臣心,就真要亂了。
他凝視著蕭庭安,仿佛能從那張烏青的嘴裡聽到:看啊父皇,您要止謠,兒臣想方設法去止;您要威嚴,兒臣拚了這條命給您;若兒臣死了,這「逼死親子」的罵名,您扛不扛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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