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深處正德宮,正德殿上,文武百官早已到齊,三三兩兩聚在一處,竊竊私語。
有人眼尖,瞥見殿門外那道身影,頓時噤聲,暗中拽了拽同僚的衣袖。
“太子殿下?他不是……”
“噓,看氣色,像是痊愈了。”
“哪有這麼巧的事?病了快兩個月,昨夜陛下剛召見三皇子和五皇子,今天就痊愈了?”
“誰說不是呢,聽宮裡人說,昨夜長壽殿的燈可是亮到了醜時,三皇子出來的時候,手裡還捧著一疊書卷。”
“書卷?我怎麼聽說是詔書……”
細碎的議論宛若風裡蛛絲,拂來拂去,粘在人臉上,甩也甩不脫。
蕭庭安聽見了,也聽懂了,父皇昨夜那步閒棋,已把滿朝文武的心弦儘數撥亂,隻不過越是輕描淡寫,越顯得殺機四伏。
他走入大殿,步履從容,不疾不徐,那雙眸子掃過殿中眾人時,溫潤中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審視,讓幾個正說得興起的大臣,都不自覺地縮了縮脖子。
“臣等參見太子殿下。”
山呼聲中,蕭庭安抬手虛扶,卻不曾開口說話,有幾個交好的大臣想要來打招呼,也被他以眼神製止。
他走到自己的位置站定,左側是大皇子蕭庭謨,右側是三皇子蕭庭禮、五皇子蕭庭智。
三人見到他也都是微微一怔,隨即躬身行禮:
“見過太子。”老大和老三異口同聲。
老五卻是笑嗬嗬的問道:“二哥,你的病好了?”
蕭庭安含笑點頭,說了句自家兄弟,無需多禮,隨即與蕭庭謨拱了拱手,而後便看向右側,目光在兩位皇子臉上停留片刻:二人皆是麵色發白,眼底帶著熬夜的疲憊。
蕭庭禮還算有規矩,站得有模有樣,蕭庭智卻是哈欠連天,不停地揉眼睛。
“三弟五弟昨夜辛苦了。”蕭庭安輕聲道。
蕭庭禮身子一僵,忙道:“父皇考教學問,弟弟愚鈍,有幾處答不上來,惹得父皇不悅,罰我抄了一夜的書。”
“我說也是,哪有大半夜讓人背書的。”蕭庭智附和道,語氣裡滿是不耐煩。
“考教學問?”蕭庭安眼睛微眯,打量著二人,笑意更深,“父皇這是看重你們。”
這話聽在旁人耳中,意味深長。幾個老臣交換著眼色,禦史台的言官們已經開始在袖中摸索奏本。
正此時,殿外傳來太監悠長的唱喏:“陛下駕到——!”
群臣瞬間噤聲,分列站好。
蕭執龍行虎步,身著龍袍,冕旒垂落,遮住了大半表情。
他端坐龍椅,掃視殿中,目光在太子身上略一停頓,既無溫色,也無慍色,隻淡淡道:“太子今日上朝,想來身體已經好了?”
蕭庭案躬身道:“多謝父皇掛念,兒臣已然大好。”
“嗯,大病初愈,也不能累著。”蕭執一揮手,“賜座。”
內侍抬來一張纏枝玫瑰椅,蕭庭安躬身謝恩,卻未真坐,隻虛扶椅背而立,他自以為若坐下,便矮了滿朝半肩,也矮了「儲君」二字。
蕭執見狀,眸底微起漣漪,卻未再言,給了徐隆一個眼色。
徐隆當即高呼:“諸臣有本早奏。”
“臣有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