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愛那麼多,隻愛一點點。彆人的愛情像海深,我的愛情淺。
不愛那麼多,隻愛一點點。彆人的愛情像天長,我的愛情短。
不愛那麼多,隻愛一點點。彆人眉來又眼去,我隻偷看你一眼。
蘇小紅最大的問題就在於,她把溫僑的逢場作戲,當作了真情實感。
蘇小紅如果不愛溫僑,那怎麼會在溫僑走投無路之時,把他收留在了蘇家大院蒔花館?蘇小紅如果不愛溫僑,又怎麼會在八大胡同的姑娘們陪完溫僑後,又把她們殺掉?
那可都是她的姐妹啊!
蘇小紅如果不愛溫僑,早就把他殺了。對女人來講,她們的最大軟肋,就是愛情。
為了縱容溫僑,她讓姑娘們陪他,為了防止溫僑回京後的消息泄露,她又把陪過溫僑的姑娘們,殺了個淨光。
她以為,她滿足了溫僑的欲望,就會得到溫僑的憐惜,太天真了。
男女之間,感情的投入,如果有一方超過了另一方,那注定不會平等。
何況,用蘇小紅自己的話說,她就是個婊子。
這句話裡,有自嘲,也有自我解脫,更有為自己殺人找的借口。婊子嘛,婊子無情,戲子無義。
然而,往往風塵女子卻最重情義。
蘇小紅最近在讀一個叫馮夢龍的人寫的一本書,《喻世明言》,這本書裡有一篇文章,《從名妓春風吊柳七》。
宋神宗年間,建寧府崇安縣有個著名的詞人柳永,他因在家排行第七,所以又被人稱為柳七。
柳永二十多歲時,跟著父親去了京城,那時節,古代青樓女子唱小曲都要請名士填詞,柳永的詞最受歡迎。
當時流傳一首歌不願穿綾羅,願依柳七哥;不願君王召,願得柳七叫;不願千黃金,願中柳七心;不願神仙見,願識柳七麵。
柳永仕途失意,一生蹉跎困頓,自稱白衣卿相。
黃金榜上,偶失龍頭望。明代暫遺賢,如何向?未遂風雲便,爭不恣狂蕩。何須論得喪?才子詞人,自是白衣卿相。
煙花巷陌,依約丹青屏障。幸有意中人,堪尋訪。且恁偎紅倚翠,風流事,平生暢。青春都一餉。忍把浮名,換了淺斟低唱!
根據《方輿勝覽》中記載“柳永卒於襄陽,死之日,家無餘財,群妓合資葬於南門外。每春日上塚,謂之吊柳七,也叫上風流塚。”
蘇小紅想到了柳永的風流塚,又想到了自己對溫僑的感情,不免心傷。
可是,江湖兒女,豈可哭哭啼啼,沒有出息?蘇小紅從床下拔出了一把鋒利無比的短劍,對準了溫僑的頭顱,就是一刀。
沾著溫僑頭顱內尚溫的血,蘇小紅用自己的食指,在紙上寫下了那首柳永的《雨霖鈴》
寒蟬淒切,對長亭晚,驟雨初歇。都門帳飲無緒,留戀處蘭舟催發。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念去去,千裡煙波,暮靄沉沉楚天闊。
多情自古傷離彆,更那堪,冷落清秋節!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
這正是,相忘江湖已隨風,滿眼憂傷隻自攻。今夜引刀成一快,死生從此各西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