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車停在109號基地衛生站前，一身黑衣的劉涵推門下車。
抬眼打量了一下四周的情況，他緊了緊大衣衣領快步進樓，兩名士兵抬手敬禮，喊了聲劉隊長。
現在還在這執勤的基本都是林楓的親兵，都認識劉涵，有些當初還跟劉涵是一個大宿舍的。
劉涵點頭回禮，自顧自進了門，按下電梯上樓。
這個還有幾個月才滿20的少年，現在已經有了大人的模樣，哪怕麵容依舊青澀，舉手投足間卻藏著上位者的氣勢。
上樓後不需要通報，他隻靠刷臉就來到了龐建軍占用的那間會議室。
咚咚兩聲敲門後，龐建軍的聲音響起。
“進來吧，沒鎖門。”
劉涵推門而入，看了眼屋內的情況，隨手把門關上之後一邊脫大衣一邊說道：“怎麼了啊老龐，突然把我喊過來，神神秘秘的，未必老陳頭掛壁了要搞什麼秘不發喪那一套？”
話說到一半，他身上那股淩厲勁突然消失，又變成了那個大大咧咧的少年做派。
龐建軍對他來說就是另一個好大哥，單獨相處時不需要再撐著那套用在外麵唬人的氣勢，當個傻逼就夠了。
龐建軍指了指對麵的椅子：“過來坐，吃了嗎？”
“還沒。”
劉涵走過去坐下，桌上已經擺著飯菜，現在雖然才十一點，但正好是肚子餓了的時候。
“哎喲，龐哥今天怎麼吃這個，減肥啊？”
桌上擺的不是炒菜，是用食堂飯盆分裝的飯菜，正好兩份。
一個拳頭那麼大的雜糧窩頭，半個煮紅薯，一小份醃菜，一塊蓋了辣醬的豆腐，一份很小很小的鹵肉，看著應該是不太好的內臟部位，還有一大碗隻飄了幾片未知蔬菜葉片的牛馬例湯。
菜色不能說不好，畢竟分量不少，葷素都有，主要這不像是龐建軍平時吃的東西，何況還是叫劉涵一起吃飯，平時這種時候龐建軍都會讓人弄點好的，小小的腐敗一下。
什麼叫牛馬例湯呢，這是五馬山人開玩笑的叫法，大概就是趁著大鍋裡上一個菜剩下的湯水，不洗鍋直接煮湯，有時候還會兌點上一餐的剩菜。
浪費食物是可恥的，炒完菜剩下的那點料白白洗掉衝進下水道那就是犯罪，兌進湯水裡是勞動人民努力節約每一點物資的智慧體現。
一般是紫菜蛋花湯最常見，蛋花是沒見到幾絲的，紫菜也是稀稀拉拉，整幾個蝦皮下去那都算加餐，主要就是借點炒菜剩下的油水調湯。
所以湯的味道往往五花八門，不過裡麵有油鹽嘛，還是熱湯可以泡飯吃，食物匱乏的時期大家都不會嫌棄。
出了苦力需要補充更多鹽分的工人就很喜歡這種湯水，說是野外牛馬想吃點鹽還得到處舔，咱們直接喝湯就好了。
“沒吃正好，吃吧，吃飽了好上路。”
劉涵拿起筷子嘀咕道：“啥叫吃飽了好上路啊，聽著就不像什麼好話。”
龐建軍笑了笑，說道：“還記得這雜糧窩頭配紅薯什麼味道嗎？”
“當然記得，上個禮拜還吃了兩頓呢，這狗屁紅薯吃多了整個宿舍都是臭烘烘的，那天晚上跟放炮一樣。”
“哈哈。”
龐建軍拿起窩頭慢慢掰碎放進熱湯裡，一邊朝劉涵說道：“還記得當初咱們剛起家的時候嗎，那時候我還真沒吃過幾次這破玩意兒，我都吃的小灶，現在咱們兄弟夥也算有身份有地位了，這玩意兒反而吃得多了。”
“你是不是要說大哥小氣，克扣你的工資害你生活水平下降？”
“唔，是有點煩他這一點的，還好我在變革之前攢了不少錢，沒事加兩餐問題不大，你彆告訴他我攢的錢在哪噢。”
“那哪能啊，我肯定不說，不然我也吃不著你那份了。”
“就你小子最能吃，每次上我家都一點不客氣。”
“你喊我去，我不吃那不是瞧不起你？”
兩人嘻嘻哈哈聊著好一會兒天，龐建軍突然問道：“你怎麼不問問我到底什麼事？”
劉涵咧嘴一笑：“這時候專門把我叫來，肯定有大事，可能還是不好辦的那種。你擱這跟我憶往昔搞得我有點害怕了，我得先吃飽了才行，一會兒你自己會說的。最好是你不好意思開口才好，那我省事了。”
“嘿嘿，你小子心眼越來越多了。”龐建軍笑著指了指劉涵，“是有件難辦的事，一般人真辦不下來，還得勞煩咱們邢大將軍出山。”
“嗨嗨，老龐，你說就是了，彆給我灌迷魂湯。”
龐建軍繼續掰著窩頭，說道：“我問你件事兒啊，你說你大哥當初給孟昌易腿剁了一條，孟昌易現在成了瘸子，他為什麼不讓至尊給他接上？”
劉涵一愣：“嘿，你彆說，我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誒！是啊，他為什麼不讓至尊幫他再生一條腿啊，這點小事對至尊來說應該不難吧，至尊不是幫好幾個殘疾人肢體再生了嗎，怎麼唯獨不管他的頭號狗腿子，你是想讓我去查這件事嗎？”
龐建軍也不知道在想什麼，沉默了幾秒後說道：“我確實準備查一下這件事，不過不用你操心，我想跟你說的是另一件事，關於那個出賣咱們的內奸。”
劉涵眉毛一抖，語氣不再輕佻，低聲問道：“你查到是誰了嗎？”
“沒有，我想叫你去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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