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總是不缺熱鬨的，京城的百姓也不缺發現熱鬨的眼睛，就比如現在，一個湯羹攤子，把人給吃暈了過去，就吸引了不少行人的目光，紛紛選擇近距離圍觀。
而沒有暈的客人，也因為心裡沒底，感覺渾身難受，一時間呼喊聲，指責聲，起哄聲，讓攤子變得格外的熱鬨，還有路人頗有正義感的圍著攤主，怕他跑掉。
熱鬨一直持續到兵馬司兵卒的到來，該帶走的帶走，該送醫的送醫，圍觀的路人也都該去哪兒去哪兒。這樣的熱鬨，也隻是茶餘飯後的小小談資而已。
但是對於某些人來說，可是暫時失去了每天都要去打卡的地方。於是沒有能打上卡的曾師忱打聽到了緣由，也隻好失望的逛了逛一旁的頭巾鋪，然後返回家中。
第二天，即便是在知道攤子主人被兵馬司帶走，最快也要三五天的時間才能被放出來的前提之下，曾師忱依舊選擇繞路回家，並且會在攤位附近的鋪麵停留一會兒。
這已經能夠證明，曾師忱選擇繞路，真的不是為了湯羹攤子上的那一口吃的。果然吃食的吸引力沒有那麼大。
“那此人一定要繞路的原因到底是什麼呢，那處攤位如果沒有可疑之處的話，可疑之處又究竟在哪裡？”此時的徐棲舟沒有辦法明確調查的方向，不知道勁兒該往哪裡使。
“依本官看，曾師忱每天出現在那裡肯定不隻是為了傳遞消息，也許是在報平安也說不定。”
閭嘉覺得不會天天有消息要傳，而都尉司的盯梢也發現不了什麼端倪，也恰恰證明，此人沒有什麼可疑的動作。
那麼繞路很有可能隻是為了讓某些人看到他。
“大人所言甚是。”王茂平覺得與上官共事久了，再加上能八卦到一起，如今算是越發的心有靈犀了。
雖然心有靈犀的時候沒有帶上徐棲舟，但後者既然有了方向，也就有了可懷疑的對象：“也就是說，曾師忱報平安的對象能夠隨時觀察到湯羹攤子和附近的店鋪。”
不過這範圍雖然不大，但是要懷疑的可是不少。對著行程圖仔細觀察的徐棲舟發現，從好幾家鋪子都能夠看到湯羹攤子的情況，這其中還包括曾師忱會去逛的店鋪。
想到了這裡，這位徐校尉又失落了起來，那就是有了方向，卻不知道該怎麼驗證，到底是哪一處有問題。
徐棲舟是想不到，閭嘉是因為有個得力的下屬，所以懶得想。而王茂平很自覺的開了口：
“下官覺得這一片的鋪子恐怕都不是我們要找的。”王茂平將能夠觀察到湯羹攤子的商鋪都進行了否定。
徐棲舟原本還在糾結究竟是哪個鋪子有問題，猝不及防聽到這麼一句，不禁有些傻眼，所以根本就沒得選是嗎？難道他剛才猜錯了？
“王大人，下官有些不明白。”
行吧，不明白，他就給講明白唄。其實能夠觀察到湯羹攤子的這個前提條件是沒有錯的。平時曾師忱上值散值的時間固定，所以估算好時間守在能夠觀察到此人的地方，就能夠看到他的身影。
但此人也總有被其他事情耽擱的時候，就比如之前國子監祭酒設下的酒宴，在酒宴過後此人還是去了湯羹的攤子。那觀察他的人是怎麼看到他的呢，恐怕是要一直守在某處。
那守在哪裡呢？門口自然是最好不過的，但攤子周圍的店鋪規模都不大，也沒有酒樓與客棧，所以各家的夥計不多，不可能整日站在門口迎客。
而在這些店鋪裡的某一處透過窗戶觀察也是可行的，但大冬天的開窗戶，不但冷，時間久了，也容易引起有心人的注意，本來是為了謹慎，結果反倒是被人察覺異常，肯定是得不償失。
雖然王府丞的分析是對的，但徐棲舟隻想知道，曾師忱報平安的對象究竟是誰。而這一點，不僅他想知道，作為王茂平主官的閭嘉也想知道。
“那府丞覺得那個觀察曾師忱的人在哪裡？”
王茂平沒有賣關子，而是用手朝著行程圖上指去，湯羹攤子是在街口的位置支起來了，應該算是在十字街口的東北一側，而他所指的，則是南側的街口。
那裡有什麼呢？在徐棲舟看來，什麼也沒有，他的意思不是向南延伸的街道上什麼房屋鋪麵都沒有，如果真是那樣的話，街道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什麼都沒有的意思是，街口的位置很寬敞，隻有坊門，裡麵則是告示牆，至於房屋則是距街口有三丈左右的距離。所以從那邊的商鋪，可是很難觀察到湯羹攤子和旁邊的店鋪。
“王大人，南邊的街口好像沒有好的觀察位置。”徐棲舟覺得王府丞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對京城不是很了解，以為街口是商鋪林立的。
“這裡不就是嗎？”王茂平的手指並沒有移開，依舊指在那裡。
“啊，站在那裡盯著，很難不惹人注意吧。”站個一時半刻還好，要是長年累月的一整天站在那裡，想不引起注意都難。
閭嘉卻是明白了下屬的意思：“兵馬司的人。”
“大人的想法，和下官不謀而合。”果然八卦能讓兩人對彼此更加了解。
京城大小街道不計其數，自然不是所有街道的街口都有兵卒把守，一般來說主街道，繁華街路，或者有衙門所在的街道，才會派兵卒在街口值守。
王茂平所指的那一處既然有，自然就與普通的街道有所區彆，不是主街道，也不算太繁華，附近更沒有衙門，但是這條街道，是各地會館聚集的地方。
讓兵馬司兵卒守在那裡，也算是表達了朝廷對於應試學子的重視。
王茂平來京城應試時所住的寧江會館也在其中，所以他對於這處街道還是有一定了解的，隻是已經過去太久，印象已然消散了不少，也不知道變化有多大。
成為官員之後，他也派人給會館捐了些銀兩，但是自從他去到地方為官就一直沒有舊地重遊過，想到這裡他覺得有時間倒是可以回寧江會館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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