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茂平等人臉色難看的原因，與其說是因為銀錢的數目，倒不如說是上麵的名字。
賬冊上都是大孟將領的名字，這些人出現在賬冊上，當然是與張衝有牽扯的，也的確讓人的臉色不得不難看。
而在那一個個的名字中，王茂平在某個名字上多停留了片刻。
這個名字叫黃爅，曾經當過林江一帶邊軍的副總兵。之所以他會在意，是因為他還記得，外族所送的禮單，主人還沒有找到。但那份禮單肯定是屬於林江一帶邊軍某個將領的。
王茂平彙報給皇上之後，就沒有再追查下去，畢竟當時的他作為肇原知府，想查也無能為力。至於皇上有沒有查到結果，他雖然沒有聽說，但卻有自己的猜測。
當還是肇原知府的他聽說黃爅被調離了距離土孛默部最近的邊關時，他就察覺這絕對不是巧合。黃爅也許就是那個禮單的主人。
而之所以皇上隻是將其調離，卻並沒有發作，應該是為了避免打草驚蛇，畢竟謀害太子的幕後真凶還沒有現身。
“王府丞你怎麼看？”洪甫實見王茂平將賬冊合上開口問道：“你覺得這些人究竟在做什麼？”
“也許是賣官。”利用他們將領的身份，來賣官獲利，張衝之前就被他們查了出來。卻沒有想到還會牽扯這麼多人。
王茂平想之所以會如此，是因為這些蛀蟲已經將賣官形成了一張網。有些人想要買官也許會直接求到這些人的頭上，但有些想買的官職或許這些人並不能提供，所以就需要找到能夠提供的人。
而有些人不一定能夠求到這些人的頭上，所以，義同堂就是中間人。
他的答案，也是洪甫實等人猜到的。隻是聽了王茂平的下一句話，所有人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了一些：
“這些真的是全部了嗎？”這些隻是與張衝有牽扯的人而已吧。一條船上的螞蚱，所以誰都不會，也不敢背叛。但當被發現的時候，也會使其他人暴露。
這會不會是張衝死亡的原因呢。
“那現在怎麼辦？”閭嘉看向刑部尚書，如今這賬本才是真正的燙手山芋。
“還是要儘快向聖上彙報才行。”
彙報是肯定的，關鍵是誰去彙報，這時候官職高低的作用就體現出來了，看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到了自己的身上，洪甫實感覺極為堵心。
不行，作為有福同享之人，怎麼能夠獨自向皇上彙報呢。王茂平覺得有時候官職低也挺好。
這件事自然不能夠在早朝上彙報，所以官員們沒有聽到任何風聲，他也沒有看到陛下的反應，但看主官那副有些發蔫兒的表情，應該是承受了不少的怒火。
除了承受怒火之外，案子還要繼續查下去，不隻是張衝被殺的案子，還有牽扯出來的案子，也需要一並調查。而想要調查清楚真相，以及有多少人牽扯其中，就需要將義同堂調查的明明白白。
那要怎麼將義同堂，調查的明明白白呢？
“義同堂是由三個富商組建的，分彆是田懋辭，林歲時，陳嶽岱。如今由一個叫蘇績良的人在打理。”對於義同社的調查沒有多大的進展，了解到的也隻是基本的情況。對於下屬彙報的內容，雷翃很無奈。
聽得人也很無奈，僅憑著這些，調查可是沒有辦法進行下去。
“王府丞怎麼看？”洪甫實發話道，這位在探案上的能力，他見識過，所以也抱著能者多勞的想法。
王茂平知道他又開始當起了考生，但他目前還真是沒有什麼看法，也隻能通過提問來梳理自己的思緒。
“那個蘇績良是三個富商中誰的人？”三個富商有沒有問題，或者其中誰有問題，他不知道，但作為實際打理義同堂的人，有問題的可能性更大。
“實際上，這個蘇績良是這三個富商好友的兒子，這個好友早就已經過世。”
“那看來，他們很信任這個蘇績良啊。”
聽到他的話，徐棲舟解釋道：“也不算是完全信任，我們打聽到每半年，那三個富商就會分彆派出管事去義同堂查賬冊。”
既然大張旗鼓的查賬冊，三個富商都參與其中的可能性就不大，但還是沒有辦法確認，究竟是誰有問題。
“庫房呢？”義同堂有很多捐贈之物，肯定是需要庫房的。張衝所送的那些財物也肯定要在義同堂這裡停留。全部兌換成銀兩，再送到其他人的手中。
研究賬冊他們已經發現，賬冊上有出項有進項。出項應該就是張衝送給其他人的銀錢。
也就是說，有人求官求到了他的手中，但這個官職，他沒有辦法滿足，就會通過義同堂找其他能夠滿足的人，那麼，相應收到的銀錢就需要讓出去一部分。
同時進項，其中一部分就是正好反過來，而另一部分，就是有人直接通過義同堂委托的。所以進項一部分記著其他將領的名字，另一部分則記著義同堂。
既然有義同堂參與其中，那麼財物就必然在義同堂停留。
“那些庫房，防守並不嚴密，也沒有發現什麼問題，放置的都是尋常之物。”
王茂平知道，這意味著：“所以還有庫房我們沒有找到。”
“那該怎麼找到呢？”麵對一點點梳理出的頭緒，洪甫實發問道。其他人心裡也是同樣的問號。
聽到這個問題，王茂平也很想問，該怎麼找到，隻不過彆人可以問他，他卻隻能問自己。
“義同堂名下，有作坊，店鋪或者農莊之類的嗎？”
“有一個規模頗大的染坊。給窮困之人提供養家糊口的活計，獲得的銀錢也會用於幫助窮苦之人。”
“染坊在城內，還是城外？那裡有庫房嗎？”
“回大人，在城郊。”徐棲舟連忙回答道，有肯定是有的，但之前他們從來沒有留意過。
“那就趕緊查一查。”雷翃吩咐道。
雖然不知道是否會有收獲，但是有的查，總比沒得查好。但，在吩咐完之後，目光又重新落回了王茂平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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