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依府丞的直覺，哪種可能更大一些？”出於對下屬的了解，閭嘉換了一下提問的方式。
而王茂平這次也果然給出了自己的答案：“下官覺得是後者。”也就是陰謀的可能性比謀財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說實話，兩千兩銀子並不是小數目，但換取舉人的身份對於某些人而言可是很便宜的。
而且竟然是鄉試之後才會支付銀兩，以高中冼等人為例，對方知道他們冒籍的事情，不擔心收不回銀兩雖然是可以說得通的，但對於求財的人來說，至少應該收取一部分銀錢才是。
“那府丞覺得是誰要對付順天府？”顯然閭嘉和下屬的想法一致。
準確的答案王茂平當然給不出來，但猜測還是有的：“下官覺得最想對付順天府的其實是黎蒼社的反賊與外族，但是他們沒有這個本事。”鄉試，那些躲在暗處的賊人是插不上手的。
“所以，府丞覺得還是咱們順天府在朝堂上得罪了什麼人？”如果真的利用鄉試來實現自己的陰謀，那麼必定是朝堂中人。這兩年順天府屢獲功績，當然也免不了得罪一些官員。
但閭嘉想不出來，究竟是誰對順天府或者說對他和府丞恨之入骨，竟然敢在鄉試中做手腳。
“那個周德瑢倒是吃了不少苦頭，可是他沒有這個本事，也沒有人會因為要替他出頭而去這麼做。”
聽主官這麼說，王茂平接了話：“大人，還有可能是反賊與外族找到了可以合作或者可以利用之人也說不定。”
閭嘉剛想點頭同意對方的想法，突然身子一頓，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回過神來之後，才吐出兩個字：“董頜。”
對於李家那個教書先生董頜的調查沒有什麼收獲。但無論是順天府和都尉司都沒有放棄。
這個極有可能與黎蒼社有聯係的人，在李貴妃的哥哥家當教書先生，這種情況連皇上都無比重視，更何況他們。
在者皇上派的人還在盯梢呢，他們自然也不可能因為短時間的一無所獲而放棄調查。剛才下屬的話讓他將此人想了起來。話說——
“這麼恨順天府嗎？”
上官這句話雖然沒有主語，但王茂平知道他說的是誰。既然提到了董頜，那自然少不了李家，但實際上，李家沒有要恨順天府的理由，也應該不會謀劃這種陰謀，但是四皇子這麼恨順天府嗎？
雖然順天府和都尉司由六皇子的帶領，在追查血金人和反賊的時候，使得四皇子也受到了一些牽連，但這些牽連也沒有造成什麼大的影響，再說受到牽連也是四皇子自己的原因，不至於下此毒手吧。
“是啊，下官也想不通。”
王茂平這麼說，也確實是這麼想的。順天府於公的罪過四皇子，所以對方才會讓言官參奏順天府，即便是沒有成功，也不至於將報複的程度提高到置順天府於死地。
而他於私拒絕過四皇子的招攬，壞過四皇子和李貴妃的好事，對方心胸狹隘想要報複很正常，但他猜想對方應該是報複他，讓他吃些苦頭，但不至於真的弄死他。
於公於私所發生的事情，就已經到了要他命的程度，王茂平隻能說，對於四皇子心胸的估計，他的分數還是給高了。亦或者說，四皇子想要對自己出手，還有其他自己所不知道的理由。
主官閭嘉不知道下屬私下還得罪了四皇子，因此更加的不解，但這種睚眥必報的性子，可不是一個想要更進一步的皇子應該保有的。
“大人，這些如今還都隻是猜測而已。”事實如何，還需要去查證。萬一是他們小人之心了呢，當然即便是這樣，四皇子與君子也挨不上邊，即便是小人之心了，也沒有什麼心理負擔。
對於他的話，閭嘉表現出了認同，但心裡不僅已經傾向於陰謀的猜測，還將陰謀懷疑到了四皇子的頭上，主要是一時間還沒有找到其他可懷疑的對象。
而作為與主官心有靈犀，又隨時隨地想要拉踩四皇子的王茂平來說，也是同樣的想法。
“這兩天聽一聽都尉司怎麼說。”閭嘉想要聽都尉司說的，自然是盯梢董頜有沒有最新的進展，上一次詢問沒有，萬一這次就有了呢。
他雖然附和了主官的話，卻知道這樣做也隻是多此一舉而已，如果有了最新進展，那個徐校尉會馬上跑到順天府打卡的。
事實也確實是如此，詢問的結果和之前一樣，沒有什麼最新的進展。那個董頜喜歡喝茶聽曲，近期卻沒有去過枕茗閣，穗葹書肆的陸家父子，最近也沒有什麼異常的表現，當然也沒有去過枕茗閣。
這樣的結果雖然在意料之中，但還是讓人有點兒小失望。王茂平來到貢院的門口，希望在這裡自己能夠有所收獲。
貢院已經修繕完成，作為提調官的王茂平自然要來檢查一番。這裡的兵卒與小吏顯得並不意外。
隻是這位不像以前充任提調官的府丞那樣，走個過場也就罷了，竟然也不是隻查驗修繕的號舍，而是跑到號舍中一間一間的檢查，擺明要從頭檢查到尾。
謹慎到這種程度的，他們還是第一次見到。王茂平知道即便是有人對貢院動手腳，也不會在這些號舍做手腳，之所以仍舊一間間的檢查，也隻是因為負責任而已。
當然號舍從頭到尾檢查了一遍，還不算完，貢院的其他地方王茂平也沒有放過，主考官同考官等人的住處，閱卷房，彌封所。
上一次檢查的時候，王茂平做過同樣的事情，所以對於這一點，眾人也沒有感到意外。但他卻能夠感受自己身邊負責平日巡邏貢院的百戶有些緊張。
雖然對方表現的並不明顯，但是因為有上一次的狀態作對比，他還是能夠察覺出異常。
也正因為如此，對於內簾區，他格外的重視，當然心神除了用來檢查，還不忘觀察對方的反應，去判斷究竟有沒有做手腳，哪裡做手腳的可能性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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