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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距離天使與龍的戰場往北大約兩百公裡處,自南而來的猩紅荒原在此處戛然而止,一側腐臭難聞的血色泥土,另一側卻是被夜風輕撫的草原與山林。風從山裡吹來,裹挾著濕潤的青草氣息與冷冽鬆脂味,低矮的野草起伏如海,幾隻螢火蟲在暗中閃爍,映出夜行魔物一瞬即逝的輪廓。
蒼翠的山林間,一座由鑄鐵與合金堆砌的黑銀堡壘靜靜矗立。
要塞外圍布滿了密密麻麻的路障與高壓電網。鐵絲網順著壕溝環繞成圈,反射著寒冷的光澤。幾輛裝載彈頭的裝甲車整齊列陣,履帶下的土地被碾得結實無比。堡壘外緣的碉樓上,沉重的鑄鐵火炮伸出黑洞洞的炮口,冷冽地對準南方的天際。
五六道慘白的燈柱劃破夜幕,交錯巡弋。赤色的警燈在牆壁上閃爍跳動。軍營內靴聲齊踏、軍令短促,空氣裡混著機油、硝煙與橡膠的味道。
這裡是西西裡斯大草原的北部邊界,同時,也是奧菲斯帝國在這四國緩衝地帶設立的第一道防線。
奧菲斯帝國駐西西裡斯第i軍事基地——費德勒要塞。
文森特·威靈頓身披火紅的軍裝立在碉堡露台,肩頭的銀鷹勳章閃著冷光,將校大氅在夜風中獵獵拍響。身側一座探照燈筆直射向西西裡斯的方向。他緩緩放下望遠鏡,刀削斧刻般的銳利五官顯得很是陰沉。
隔著這段距離,戰場那頭隻能看到模糊光影。即便望遠鏡拉到極限,也隻能勉強分辨出兩道光點在相互撞擊。
可戰鬥的動靜可謂是震徹天地。
尤其是方才梅塔特隆那一發【救贖真言箭】,鋪天蓋地的金色箭雨在數百公裡外都清晰可見,遠方的天幕瞬息金光彌漫,叫費德勒要塞的士兵們直冒冷汗。
而按照《屠龍計劃》的既定流程,目標接下來便會被逼向這裡。然後,由他所率領的部隊負責阻截與絞殺……
文森特的指節發白,望遠鏡在他掌心被捏得嘎吱作響。
他這是氣的。
就在三天前,文森特忽然收到內閣的調令,叫他即刻複職,火速前往費德勒要塞駐防,協助執行這個《屠龍計劃》。
計劃的具體內容,便是聯手摩恩的太陽神教,除掉黑袍宰相齊格飛。
作為奧菲斯最高層的人物之一,雖然這一年多都是處於革職狀態,但以文森特在帝國軍界的地位,自然是第一時間就得到了樹海和談上的相關情報。
貝克街的大偵探,夏洛克·福爾摩斯現場推理,將黑袍宰相的身份層層剝開,最終竟然得出了一個震驚四座的結論——齊格飛是神秘客之王,他既是勇者也是魔王。這兩年來奇蘭大陸發生的種種異變,儘皆是由他而起。
由於這個推論實在過於離譜且缺乏實質上的證據,導致當時無論是洛斯林德還是比蒙聯邦,都將這視為奧菲斯想對摩恩進行政治乾預,乃至軍事侵略的借口,並沒能獲得廣泛的認同。
帝國政府也沒有將此事公開給民眾,免得引發恐慌。
簡而言之——“白龍勇者”齊格魯德,依舊是拯救了“翡翠森都”格林伍德的英雄。
至於文森特的看法……
——這他媽不就是麥考夫那個狗操的王八蛋,為了侵略摩恩生編硬造出來的借口嗎?
要知道夏洛克和麥考夫之間可不僅僅是兄弟關係這麼簡單。就文森特所知,福爾摩斯偵探事務所每年的活動經費都是麥考夫名下一個皮包公司出的,除此之外,這位大偵探每每辦案時闖的各種大禍,也都是麥考夫一直在給他擦屁股。
說句不好聽的,麥考夫隻需要把夏洛克的銀行賬戶給凍了,那不出半個月,後者就會因為交不起房租讓房東女士掃地出門,流落倫蒂姆德的街頭和流浪漢們一起排隊領取福利設施的救濟麵包。
就衝這層父子關係,那還不是麥考夫想讓夏洛克怎麼說,他就得怎麼說嗎?
魔勇一體?
神秘客之王?
齊格飛就是齊格魯德?
——什麼混賬話!!
拯救了帝國一郡百姓,將他文森特從喪屍列車中救出來的齊格魯德,怎麼可能和那個陰狠毒辣、不擇手段的黑袍宰相是同一個人?
文森特此行費德勒要塞,就是要親自驗驗這個素未謀麵的黑袍宰相到底是個什麼成色——竟能讓麥考夫胡編出“魔勇一體”這種狗都不信的謠言,也要弄死他。
“說起來,詹姆斯那家夥好像也在羅蘭特吃過他的虧來著……”
文森特想起好友當初開著蒸汽郵輪去摩恩,氣勢洶洶地談判海都的歸屬問題。結果回來時人卻蔫得跟泄了氣的風箱似的,茶飯不思、夜不能寐。
撇開立場問題,文森特還真是很好奇,能讓帝國的首相與財政大臣雙雙灰頭土臉的黑袍宰相齊格飛,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物。
……然後趁著這天賜良機順手弄死他,也好當作自己複職後的開門紅。
“今晚……應該就能見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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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森特皺著眉,眺望著南方夜幕,眼底隱隱有幾分期待:“差不多該來了吧……嗯?”
天邊黑夜深處,忽有點點金芒浮現。
他如鷹隼一般的眼眸陡然微眯:
“探燈!”
要塞內數道瑩白的燈柱同時旋轉、彙聚,刷地照向同一個方向。
文森特抬起夜視望遠鏡,通過極限焦距,他清晰看到在遙遠夜空上,上千名頭頂光環的羽翼士兵組成龐大的立體金色方陣,正以近乎完美的隊形高速推進。
“這訓練素質……比龍騎軍還整齊?!摩恩的神棍還有這本事?”
“鋼鐵公爵”的軍事直覺讓他倒吸一口冷氣:“等帝國空軍正式成軍……或許也可以參考一下……”
他心頭有一搭沒一搭地盤算著,一邊開口下令:
“目標即將進入火控射界,各炮組切入待擊模式,鎖定流程預備。”
紅色信號燈劇烈閃爍,黑銀色的鋼鐵堡壘上空綻開刺耳的警報聲,一座座黑漆漆的鑄鐵炮口緩緩轉向,對準南方的夜空。
文森特透過望遠鏡在夜幕中搜尋著目標的位置,一道赤紅的星點突然闖入視線。
他目光一斂,精神瞬間繃緊,低沉開口:
“方位二一五度,仰角三度修正;側風四級,由西向東……目標高速接近,火控計算開始。”
他左手不斷調整望遠鏡的焦距,那顆疾馳而來的紅色流星一點點變得清晰起來。
那是一個遍體鱗傷的男人,沾滿血汙的白發,背上插著密密麻麻的光箭,身體像破了洞的水囊般一路淌血,飛得東倒西歪。
嘖嘖……夠慘的。
文森特不禁咋舌,右手卻依舊緩緩舉起:“預備——”
忽然,那男人像是心有所感,緩緩抬起頭……
“開火”的“開”字剛湧到喉頭,文森特整隻右手像被電了一般猛地收回,望遠鏡差點被他甩出去。
他滿臉驚愕,瞳孔輕微抖動,愣了兩秒才回過神:“先慢點開火!!”
文森特狠狠揉了揉眼睛,再次端起望遠鏡,將焦距調到最高的十六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