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頭頂五根犄角,滿臉漆黑龍鱗,血水沿著麵部蜿蜒而下,狼狽又猙獰。
怎麼看都不是一張熟悉的臉,反正與他記憶中那位勇者小哥,與報紙上那英武霸氣的齊格魯德,完全對不上號。
然而,淩亂白發下抬起的那雙眼睛,那雙朱紅的豎瞳中透著堅毅、勇氣、與搏命的狠勁,越過數十公裡的夜空,透過望遠鏡的反射,與文森特的目光直勾勾地撞在一起。
啪嗒……
夜視鏡從他手中滑落,文森特臉色瞬間刷白,嘴唇輕顫:
“真,真的是他……”
偉大的哲人曾經說過“眼睛是心靈的窗戶”,即便五官完全不同,但僅憑那雙眼睛文森特就有九成的把握——
錯不了的,那是屬於勇者的眼神!
真的是齊格魯德!
怒火像被點著的汽油,一瞬間從胸腔竄到眉梢,文森特滿腦子隻剩下一個念頭:
他媽的雜種!勇者小哥被打成這樣?!老子弄死他們!!!
“將軍!”
耳邊驟然傳來一聲急呼,像一盆冰水從頭淋下,把文森特硬生生澆清醒。
“將軍,還不開火嗎?”
身側的副官麵色有些急切:“再不打就來不及了!”
費德勒要塞的炮台清一色都是鋼兵九式,搭載著古斯塔夫公司的暖冬炮彈,以高威力與長射程著稱。此前金獅圍獵戰爭,文森特就是利用這種武器炮擊銀杉嶺,逼得羅德裡克不得不出關與他正麵決戰。
但這玩意兒的缺點也一樣明顯:一旦目標距離過近,命中率和精準度會直線下降,甚至可能會誤傷友軍。
而此刻,那點南方夜空裡的紅光正在瘋狂逼近,馬上就要越過最佳射界了。
“慢點……先慢點……讓我想想……我想想。”
不過幾秒鐘的功夫,文森特額頭已被冷汗浸透。
這位身經百戰的帝國少帥,即便在戰場上被開膛破肚,也能麵不改色把腸子捋直重新塞回肚皮裡的“鋼鐵公爵”,此刻竟是渾身發抖,腦海裡一片空白。
一邊是帝國的軍令如山,一邊是昔日的救命恩人。
忠與義的重量此刻像是兩座大山壓在他的頭頂。冰涼的汗水順著額角不斷滑落,在他鋒利的鷹鉤鼻上滴落成串。
要開炮嗎……真的要開炮嗎?
一旁的副官視線連連看向天邊靠近過來的紅光,忍不住再次催促:“將——”
“你閉嘴!!!”
文森特用一聲激烈的怒喝直接把副官的話堵了回去。
他深吸幾口,努力把翻騰的情緒按下,眼神重新變得淩厲而清醒。
文森特撿起地上的望遠鏡,穩穩望向遠方,低沉開口:“重新校準炮台,方位——”
不會的……
這不可能是齊格魯德。應該隻是比較相像罷了。
摩恩自己內訌,齊格飛重傷垂死——對帝國而言,這正是一個除掉心腹大患的天賜良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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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要自己一個命令,那個讓議院、讓內閣、讓全帝國都頭疼不已的黑袍宰相,就會在今晚徹底消失;而自己,也能憑此戰功重返帝國權力的中心。
這一切的一切,隻需要——一句簡單的“開炮”。
文森特死死盯著望遠鏡中的白發男人。
長焦鏡頭裡,那張臉已清晰得不能再清晰:五官完全不同,不是他,肯定不會是同一個人!
“預……預備——”文森特能聽到自己的聲音都在哆嗦。
卻在這時,那個男人的臉上忽然露出一個慘淡的苦笑,像是用儘最後力氣般,輕輕點了點頭。
下一刻,天邊那抹赤色流星驟然改道,不再朝費德勒要塞直線飛來,而是衝向西側密林。
望遠鏡緩緩放下,露出文森特那雙血絲密布的眼睛。
“他看到我了……他認出我了……”
這一刻,文森特心裡最後那點僥幸消失殆儘。
“將軍……不開火嗎?”副官試探著問。
“開什麼開!人家又沒過來!”
文森特怒吼,拳頭攥得咯咯作響:“通知下去,所有部隊原地待命!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準開火。”
望著那道偏移的紅光,看著他身後無數緊追的敵影,文森特的臉上像是被人抽了幾記耳光,火辣辣的疼。
他本該去幫忙的,本該去救援這位傷痕累累的朋友……可現在,他隻能在高牆後看著。
“對不住,齊格——”
嘭!!!
震耳欲聾的炮聲突兀炸響。
費德勒要塞內,一輛搭載鋼兵九式的裝甲車忽然怒吼,墨綠色的炮彈破膛而出,在天幕拖出一條橙紅的尾焰朝著南方飛去。
正在逃亡的齊格飛聞聲回頭,就見眼前一團劇烈的火光撲麵而來!
轟隆——!
夜空中炸開一朵巨大的火花,蘑菇狀的濃煙衝天而起。
齊格飛從爆雲下破開而出,全身血跡在夜風中拖出殘影,如一隻折翼墜落的天鷹,直直向山林墜去。
碉堡上的文森特目光呆滯,眨了眨眼睛:
“……我操你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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