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翔府童貫府邸。
童貫沒讓楊元奇排隊,楊元奇這次是和扈三娘一起前來拜見。
童貫問:“聽聞你和潘夫人還有扈夫人一起來的鳳翔府,怎麼就扈夫人一起過來?”
楊元奇道:“潘娘子來這裡主要是為商業事,潘楊雜貨是我們兩家的,還有一些產業上和折家也要溝通交代下。橫山山脈事扈家總要參與才好。”
童貫不覺得扈家能在橫山事務上做主,就算可以也不該是扈三娘,但楊元奇把她一起帶來,起碼誠意是有。從明麵上來說,他們兩個一起,那定下的事就可以作數。這也是給外界一個觀感,兩家對童貫的尊重,這點他很受用。
童貫說道:“楊公子帶來了什麼?”童貫也不廢話,他現在有自己的雄才偉業要實現,和楊家溝通不是一兩次,不用兩個人打啞謎。楊公子這個稱呼定下調子,可以是私相授受。
楊元奇說:“童相,你既已知情,當知橫山中麓現在對楊家幾乎就是負擔。前事已然發生,到了這個地步我不再過多解釋。中北寨夏州在那裡開市,有兵員駐紮,我也守不住。但中東和中南兩寨,童相覺得有必要,我可以交出來。中東寨大家都鞭長莫及,中南寨鄜延路劉延慶大人要是有心,倒是可以經營一二。”
童貫有些訝異,不過又覺得楊家這個說法合理,要不是沒辦法,楊家也不用跑去夏州和西夏人勾連。楊元奇這個說法卻明顯以退為進,要接手這兩個寨子顯然是鄜延路,他明言西夏已經進入中北寨,那意味著鄜延路現在就可能起戰端。協議是楊家和夏州私下達成的,和鄜延路沒有關聯。劉延慶最初不肯接中南寨本就覺得這事麻煩。楊家真的想把中麓甩出去?不會!再難也比拿下來難,要是這樣,楊家察覺不對直接棄了就是。
童貫嗬嗬的說:“我們還是開誠布公的談,楊家不會想棄那裡吧。”
楊元奇認真道:“這事本就是我過於拖大。如果夏州不放開北麵商道,我當時已有放棄之意。有了這條商道我確實有經營中麓的想法,隻是這事折騰成這樣,中樞和西北童相這裡都已耳聞,我好處還沒撈到惹得一身騷。我要橫山中麓是希望那裡支棱起來,對北側西夏東線集群起到牽製作用。現在被我煮出一鍋夾生飯,自己太得隴望楚,不如借這次解決了,省得自己後麵太累。不過這點扈家不是很讚同,所以我和扈三娘一起過來,也是不想後麵和扈家又太多解釋。”
童貫問:“那扈夫人怎麼想?”
扈三娘答:“總是希望夫君有辦法,我有一半橫山血統,又是在橫山長大。還是希望這幾個寨子能劃入治下。”這是來時候兩個人商量好的,扈三娘表達需要橫山,楊元奇表達無奈而棄,要不實在不清楚童貫會要什麼。
童貫詢問這事就是想要橫山,他想搞西夏怎麼會不要橫山山脈,他是不希望橫山中麓是楊家的,鄜延路更適合。現在楊家把事情做實,沒有管南麵鄜延路,而是與北麵夏州扯一起,這是童貫無法接受的。
童貫沉思一會:“小楊將軍,關於宋夏之間戰略也有你的建議,橫山山脈都無法完全掌控,如何實施。”
楊元奇回:“關於西進於國於家都有利,楊家任何時候都不會藏拙。但同時需要西夏東線不會給我們太大壓力。橫山山脈中麓夏州不過伸了點手,對大局並無影響。倒是鹽州,有這點關係總要安穩一些。”
童貫對於“楊家任何時候都不會藏拙”非常滿意,青唐一區已是穩定下來,他仍然調集軍隊,不就是想著和西夏決一雌雄。實際,當楊元奇攜兩個夫人跑來鳳翔府他已是非常得意。鹽定路楊家現在在西軍中甚有聲勢,都隱隱追及折家。童貫簽書樞密院,又是陝西各路製置使,說他西北王都毫無違和之處。他現在想要的是把“王”這名號落在實處,不是戲稱,而是真正的封王。
童貫想到了劉延慶,他崛起西北後,劉延慶是最先投靠他的,這個投靠不是指王厚、高永年這類因為公事碰到一起自然形成。劉延慶不在治下遞上拜帖,這個可讓童貫得意非凡,起碼這個人眼光還是有。
童貫問:“橫山中麓按地勢和區域來說都應該是鄜延路,這點小楊大人還是失之謹慎,多有冒犯。”
楊元奇不好解釋這事,雖然楊家和劉延慶有過交流,那是戰事發起之後,後來劉延慶猶豫不接也有這方麵原因,這事不能扯開來說對錯,誰都有不對的地方。
楊元奇猶豫道:“那我去向劉帥賠罪?”
童貫噎住,陪個罪就完事?!楊元奇這話就是指口頭來,真把彆人當易於之輩?!
楊元奇乾脆直接點:“童相,洪州在山北,山北商路也應該對洪州開放。不過這事得和夏州溝通,不知道得不得行,我可以試試。”
這才是楊家的出價,童貫狠狠看了楊元奇一眼,不過他們這點小聰明他還是受用得很。楊元奇一到他這裡直接拋出這個,童貫會覺得打發他。楊元奇一頓低聲下氣表忠,再說這個,童貫覺得哪怕楊家讓這事定性為私事,也不是不行。
童貫聲音一正:“是必須!至於楊家需要讓什麼利,這是你們自己考慮的。既然你們先辦事後通報,總要付出代價吧。”彆回過頭來談不攏又跑來找他。
楊元奇苦笑:“涉及鄜延路,總會有些事要和劉帥溝通吧。”
童貫不搭理這茬:“那是你們的事!”至於劉延慶那裡,童貫打算把他的“權”字抹掉,沒有什麼比這個更讓劉延慶開心的。有這個打底,他們兩家也不會再來煩他。
楊元奇點頭就要告辭。
童貫留住:“你把鹽定路主要兵力和後勤情況給我一份。”
楊元奇應下,麻痹,這才是童貫最想知道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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