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陽指尖的金色紋路還未完全褪去,鎮魂木的枝條突然輕輕顫動,葉片上的金光像水紋般擴散開來。他低頭看向樹根處,那裡的土壤正微微隆起,數條瑩白色的新根須破土而出,像銀線般往地下延伸——這是鎮魂木在主動修複被蚯蚓啃食的根係網絡,每延伸一寸,周圍的蒲公英絨毛就多飄遠一分。
“它在學習。”周伯湊過來,拐杖頭懸在新根須上方,“鎮魂木的基因裡藏著億萬年的戰爭記憶,但具體怎麼應對地球的環境,還得自己摸索。你看這些根須,比剛才在鐘樓廣場時更堅韌了,表麵還裹著層透明的膜,蚯蚓的黏液根本傷不了它。”
林小滿舉著平板電腦跑過來,屏幕上是博物館傳來的實時畫麵:隕石展品被通玄司的特製玻璃罩封住,罩子周圍布滿了紫外線燈管,玻璃壁上凝結著細密的水珠,水珠裡映出隕石表麵的孔洞,隱約有淡綠色的霧氣在孔洞裡流動。“陳隊說這隕石一直在釋放微量孢子,幸虧發現得早,展廳裡的人都做了隔離檢測,暫時沒發現被感染的。”她指著屏幕角落的檢測數據,“但有個奇怪的現象,隕石的振動頻率和之前宏業大廈的母巢完全一致,像是……在呼喚什麼。”
李陽的指尖突然刺痛,玉簡上的星圖再次浮現,地球對應的紅點旁邊,竟多出了個小小的倒計時:167小時23分。“是鎮魂木成熟的時間。”他沉聲道,“噬靈菌的原始母本知道鎮魂木在生長,它在等,等最後一刻發動總攻。”他看向城西的方向,那裡的金色淨化波已經減弱,“陳默那邊怎麼樣了?”
“蚯蚓都處理乾淨了,但……”林小滿的聲音低了下去,“發現了更麻煩的東西。那些蚯蚓的糞便裡,有類似植物種子的顆粒,檢測後發現是噬靈菌和蒲公英的結合體,遇水就會發芽,長出帶孢子的絨毛。”
周伯突然咳嗽起來,臉色變得有些蒼白:“是‘共生變異’。噬靈菌在臨死前會和宿主的基因融合,創造出新的感染體。這些假蒲公英一旦成熟,風一吹,整座城市都會遭殃。”他從懷裡掏出個陶瓶,倒出三粒黑色的種子,“這是‘鎖靈草’的種子,能纏住那些假蒲公英的根係,暫時阻止它們發芽,你們拿去給陳默。”
李陽接過種子,指尖傳來冰涼的觸感,像握著三塊小石子。他能聽見種子在低語,說它們需要在滿月的月光下才能發揮最大效力——而今晚,恰好是滿月。“我親自去城西。”他將種子揣進兜裡,“林小滿,你留在鐘樓廣場,用平板電腦實時監測鎮魂木的根係延伸情況,一旦發現異常立刻通知我。周伯,麻煩您盯著博物館的隕石,有任何動靜隨時聯係。”
“等等。”周伯叫住他,從中山裝內袋裡掏出個青銅鈴鐺,鈴鐺上刻著些和玉簡相似的符號,“這是‘喚木鈴’,搖動時能讓周圍的植物暫時覺醒,幫你爭取時間。記住,不到萬不得已彆用,植物覺醒後會消耗大量能量,可能會枯死。”
李陽接過鈴鐺,入手沉甸甸的。他剛要轉身,就感覺腳下的地麵輕輕震動,鎮魂木的根須突然從地下鑽出,在他腳邊織成雙綠色的草鞋,草鞋表麵的金色紋路與他手臂上的紋路完美契合。“它在給你送裝備呢。”周伯笑道,“鎮魂木已經把你當成共生體了,你的安危就是它的安危。”
李陽踩著草鞋往城西走,每一步落下,草鞋都會滲出淡淡的金光,滲入腳下的土壤。他能清晰地“看見”鎮魂木的根係在地下跟著他移動,像無數條金色的血管,與城市的植物網絡連接在一起。路過護城河邊時,垂柳突然垂下枝條,給了他一片寬大的柳葉——柳葉上用葉脈寫著“小心地下”,顯然是在提醒他有埋伏。
城西的處理現場已經拉起了警戒線,通玄司的人正用特製的箱子收集那些帶種子的蚯蚓糞便。陳默蹲在一個大坑邊,坑裡埋著些剛發芽的假蒲公英,幼苗是詭異的紫黑色,葉片邊緣泛著銀光,像裹著層金屬。“李哥,這些東西長得太快了,剛埋下去半小時就冒芽了。”他指著幼苗根部,那裡纏著些白色的絲,“用了周伯的鎖靈草,暫時穩住了,但根須還在往下鑽,好像在找什麼。”
李陽蹲下身,指尖碰了碰假蒲公英的葉片,葉片突然劇烈收縮,露出下麵密密麻麻的小刺,刺尖上沾著綠色的黏液。“它們在找鎮魂木的根係。”他沉聲道,“噬靈菌知道鎖靈草的弱點,想讓假蒲公英的根須鑽到鎮魂木的根係裡,借助淨化波的能量破開鎖靈草的束縛。”他從兜裡掏出鎖靈草的種子,往坑裡撒了些,“把坑再挖深三米,鋪上防滲透膜,然後種上鎖靈草,讓它們的根係織成網。”
陳默立刻指揮隊員動手。李陽站起身,望向遠處的垃圾處理場,那裡的雜草長得異常茂盛,草葉間隱約有白色的絨毛在飄動。“那邊還有漏網的?”
“是之前處理母巢時沒清理乾淨的菌絲,和垃圾裡的植物種子結合了。”陳默的臉色有些難看,“我們的人剛靠近就被絨毛纏住了,防護服都被腐蝕出了洞,幸好及時用紫外線燈照了,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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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陽沒等他說完,已經踩著綠色草鞋衝了過去。靠近垃圾處理場時,空氣裡的甜膩氣味濃得化不開,無數白色絨毛像雪花般飄在空中,絨毛的中心是黑色的小點——那是噬靈菌的孢子。他猛地搖動喚木鈴,青銅鈴發出低沉的嗡鳴,周圍的雜草突然瘋狂生長,在他身前織成道密不透風的綠牆,將絨毛擋在外麵。
“就是現在!”李陽大喊,同時指尖在地麵劃出紋路。綠牆後麵突然鑽出無數荊棘,像箭般射向假蒲公英的花叢,荊棘的尖刺上沾著金色的淨化波,刺入花叢的瞬間,紫黑色的葉片紛紛枯萎,白色絨毛像被點燃般化作灰燼。
但就在這時,地麵突然裂開道縫,無數白色的根須從縫裡鑽出,像蛇般纏向李陽的腳踝。他迅速躍起,踩在飛來的荷葉上,低頭一看,根須的頂端竟長著小小的嘴巴,牙齒是細碎的玻璃渣——那是噬靈菌和碎玻璃的結合體,專門用來破壞植物的防禦。
“還挺聰明。”李陽冷笑一聲,從懷裡掏出草木心經,玉簡貼在眉心的瞬間,周圍的荊棘突然變異,尖刺上長出了倒鉤,鉤住根須往地麵拽。他趁機召來藤蔓,在裂縫上方織成網,網眼裡長出無數細小的吸盤,將根須牢牢吸住,不讓它們再往上鑽。
戰鬥持續了整整兩個小時,當最後一根帶嘴的根須被淨化波分解時,李陽的後背已經被汗水浸透。他坐在地上,看著垃圾處理場的地麵慢慢恢複平靜,隻有鎖靈草的幼苗在風中輕輕搖晃,葉片上的露珠反射著夕陽的光。
陳默遞過來一瓶水:“李哥,檢測到這些假蒲公英的基因序列裡,有人類的dna片段。”他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噬靈菌不僅能融合植物和動物的基因,還能……吸收人類的基因信息。”
李陽的心臟猛地一沉。他想起宏業大廈裡那些被寄生的人,想起他們皮膚上跳動的紋路,突然明白了什麼:“它在模仿我們。噬靈菌的原始母本知道人類是地球的主宰,它想創造出能被人類接納的感染體,比如……看起來像普通植物的假蒲公英,或者……像人的東西。”
夕陽落下時,李陽踩著鎮魂木編織的草鞋往鐘樓廣場走。路過一條小巷時,牆縫裡的苔蘚突然發出急促的警報聲,他停下腳步,看見巷口的垃圾桶旁,有株月季正在開花——但那花朵是詭異的青黑色,花瓣邊緣長著細小的牙齒,正一點點吞噬著旁邊的蒲公英。
“是‘偽裝者’。”李陽低聲說,指尖在空氣中劃出火焰的形狀。巷子裡的梧桐突然落下片帶著火星的葉子,葉子落在青黑月季上,瞬間燃起金色的火焰。月季發出刺耳的尖叫,花瓣紛紛脫落,露出裡麵蠕動的白色菌絲,最終在火焰中化為灰燼。
他盯著灰燼裡殘留的黑色顆粒,突然意識到,噬靈菌的總攻可能比想象中來得更早。這些偽裝者已經滲透到城市的每個角落,像埋在地下的炸彈,隻等原始母本一聲令下,就會同時爆發。
回到鐘樓廣場時,鎮魂木已經長到五米高,枝頭的花苞隱隱有綻放的跡象。周伯坐在老槐樹下,正在給一株盆栽澆水——那盆栽裡種著的,竟是從博物館隕石上刮下來的一點碎屑,此刻正長出株小小的綠色植物,葉片上的紋路和鎮魂木一模一樣。
“是‘共生體’。”周伯見他回來,指了指盆栽,“我讓陳默弄了點隕石碎屑,沒想到鎮魂木的種子能在裡麵發芽。你看這葉片,一半是噬靈菌的紋路,一半是鎮魂木的,它們在相互吞噬,也在相互學習。”
李陽湊近看,發現綠色植物的根部纏著些金色的絲,正在慢慢吸收隕石碎屑裡的能量。“它在解析噬靈菌的基因。”他輕聲說,“等它完全吸收了這些碎屑,或許就能找到原始母本的弱點。”
林小滿跑過來,臉色蒼白:“李哥,不好了!城南動物園的猴子開始攻擊人了,它們的眼睛變成了綠色,爪子上長出了菌絲,獸醫說……說它們的體內長出了類似鎮魂木的根須,正在瘋狂吸收營養!”
周伯手裡的水壺“哐當”掉在地上:“是‘反噬共生’!噬靈菌想讓動物和鎮魂木的根須結合,創造出不怕淨化波的怪物!”他撿起水壺,聲音帶著顫抖,“動物園裡有片竹林,那些猴子經常在竹子上玩耍,怕是早就被感染了,隻是一直沒發作……”
李陽的目光落在鎮魂木的花苞上,那裡的金光越來越亮,顯然已經感應到了威脅。他握緊手裡的喚木鈴,鈴鐺上的符號開始發燙:“陳默在哪?”
“已經帶人去動物園了,但情況不太好。”林小滿調出監控畫麵,屏幕上一群綠眼猴子正在攀爬竹林,它們的爪子抓住竹子,竹子就會迅速枯萎,長出白色的菌絲,“這些猴子能通過接觸感染植物,竹林正在變成它們的武器庫。”
李陽轉身往動物園跑,鎮魂木的根須在他身後延伸,像金色的跑道。他能聽見玉簡裡的星圖在發出警告,地球對應的紅點正在閃爍,倒計時變成了160小時17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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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的月光很亮,像層銀霜鋪在地上。李陽知道,這場和噬靈菌的戰爭,已經進入了最危險的階段。那些被感染的猴子隻是開始,接下來可能會有更多的“反噬共生體”出現,甚至……可能會有能抵抗淨化波的新母巢誕生。
但他沒有絲毫退縮。當他跑到動物園門口,看到陳默和隊員們正用紫外線燈艱難地阻擋猴子時,他舉起了手裡的喚木鈴,用力搖晃起來。
“叮——”
清脆的鈴聲在夜空中回蕩,動物園裡的竹林突然劇烈搖晃,無數竹葉變成了鋒利的刀片,朝著綠眼猴子飛過去。那些原本被感染的竹子,此刻竟在反抗,用最後的能量保護著這片土地。
李陽的嘴角揚起一抹堅定的笑。他知道,隻要有這些沉默的植物在,有鎮魂木在,有身邊的夥伴在,無論噬靈菌耍什麼花樣,他們都能擋住。
喚木鈴的餘音在動物園上空盤旋時,竹葉刀片已在綠眼猴子周圍織成道銀光閃閃的網。那些猴子顯然沒料到“武器庫”會反戈一擊,紛紛發出尖銳的嘶鳴,爪子上的菌絲在竹葉劃破皮膚的瞬間,竟像遇火的棉線般蜷曲起來。
“是月光!”陳默突然喊道,舉著紫外線燈的手往天上指——滿月的清輝透過竹葉縫隙灑下來,落在猴子身上,綠眼瞳孔裡的血絲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退,“周伯說鎖靈草要借月光發力,原來竹子也能!”
李陽踩著鎮魂木根須編織的草鞋,在竹枝間靈活跳躍。他能清晰地“看見”每棵竹子的能量流動:被感染的部分泛著灰敗的白,健康的竹節則透出翡翠般的綠,兩種顏色正在月光下激烈角力,像冰與火的碰撞。“不是所有竹子都在反抗。”他突然停在根最粗壯的楠竹上,指尖按向竹節處的白色菌絲,“這棵快撐不住了,它的根係已經被菌絲蛀空,在向周圍的竹子傳遞‘自毀’信號。”
話音未落,那棵楠竹突然發出聲悶響,竹節處裂開道縫隙,綠色的汁液混著白色菌絲噴湧而出。李陽迅速召來藤蔓纏住裂縫,同時將掌心貼在竹身,鎮魂木的金色淨化波順著手臂注入——裂縫處的菌絲瞬間凝固成塊,竹身的灰敗色竟慢慢褪了些,露出下麵的翠綠。
“能救!”他大喊著示意陳默,“讓你的人集中紫外線燈照那些發白的竹節,我來引導淨化波!”
陳默立刻調整陣型,二十道紫外線光束像銀蛇般竄向竹林深處。李陽踩著草鞋在竹枝間穿梭,每觸碰一棵被感染的竹子,就留下一道金色紋路。那些紋路在月光下連成一片,像給竹林罩上了層鏤空的金甲,菌絲在金甲下滋滋消融,發出煎油般的聲響。
綠眼猴子見勢不妙,突然集體轉向,朝著動物園的虎山竄去。陳默臉色一變:“不好!它們想感染老虎!”
李陽心頭一緊。老虎本就處於食物鏈頂端,若是被噬靈菌寄生,再與鎮魂木根須形成反噬共生,後果不堪設想。他立刻朝著虎山方向衝去,途中順手扯下片巨大的芭蕉葉,像盾牌般擋開幾隻撲來的猴子——葉麵上的淨化波沾到猴子爪子,菌絲瞬間化作青煙。
虎山的鐵欄杆上已經爬滿了白色菌絲,欄杆連接處的焊點正在被腐蝕,發出刺耳的“滋滋”聲。裡麵的東北虎正焦躁地踱步,時不時用爪子拍打地麵,虎口處沾著些綠色的黏液,顯然已經接觸過菌絲。
“快讓老虎遠離欄杆!”李陽衝飼養員喊道,同時召來無數荊棘,在欄杆外織成道密不透風的牆。荊棘的尖刺上泛著金光,菌絲一接觸就迅速枯萎,但欄杆的腐蝕速度更快,已經出現了拳頭大的破洞。
一隻綠眼猴子趁機從破洞鑽了進去,朝著東北虎撲去。李陽來不及多想,猛地躍起,踩著突然橫生的竹枝掠過虎山,在猴子撲到老虎背上的前一秒,用藤蔓將其牢牢纏住,拽回了欄杆外。
就在這時,東北虎突然發出聲震耳欲聾的咆哮,它的右前爪上竟冒出了幾根瑩白色的根須,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刺破皮膚的地方沒有流血,反而滲出了綠色的汁液。
“反噬共生開始了!”陳默的聲音帶著驚慌,紫外線燈的光束立刻集中在老虎爪子上,但根須的生長速度絲毫未減,反而越長越粗,像在吸收紫外線的能量。
李陽突然想起周伯盆栽裡的共生體:“陳默,關掉紫外線燈!”
“什麼?”陳默愣住了。
“快關!”李陽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決,“它在吸收紫外線能量加速生長!讓開,我來試試!”
他從懷裡掏出草木心經,玉簡在月光下發出柔和的綠光。李陽將玉簡貼在虎山欄杆上,金色的淨化波順著欄杆蔓延,在東北虎周圍織成個巨大的繭。根須接觸到繭壁,突然停止生長,尖端開始慢慢枯萎,而老虎爪子上的傷口處,竟長出了細小的綠色肉芽,正在修複破損的皮膚。
“有用!”李陽鬆了口氣,“鎮魂木的淨化波能區分友敵,它在消滅根須的同時,還在修複老虎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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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默這才反應過來,指揮隊員用特製的網將綠眼猴子一網打儘。那些猴子被網住後,掙紮得越來越弱,爪子上的菌絲在月光下漸漸消散,眼睛裡的綠色也褪去了些,露出原本的棕色瞳孔。
“它們好像在恢複?”一個隊員驚訝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