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為民的心猛地一沉,像是被一塊燒紅的烙鐵狠狠燙了一下,心底更是慌成了一鍋亂燉,翻江倒海的焦躁幾乎要衝破胸膛。
按道理,以周為民在官場縱橫幾十載的資曆,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
那沉得住氣的養氣功夫,早已練就得如同銅牆鐵壁,便是泰山崩於前,也該做到麵不改色、處變不驚。
可此刻,當電話那頭傳來妻子泣不成聲的嗚咽,斷斷續續地提到“靜嫻出事了”“出大事了”這幾個字時,周為民隻覺得渾身的血液瞬間凝固,整個人猶如被五雷轟頂,四肢百骸都驚得發麻,連指尖都控製不住地顫抖起來。
他緊緊攥著手機,指節因為用力而泛出青白,顫聲問道,聲音裡的惶恐幾乎要溢出來,生怕聽到那個最壞的結果:
“靜嫻……出……出了什麼事?”
電話裡周夫人的聲音被濃重的鼻音和哽咽撕扯得支離破碎,斷斷續續的話語根本拚湊不出完整的句子。
周為民的臉色一點點沉了下去,如同窗外驟然聚攏的烏雲,原本就因為連日處理公務而緊繃的神經,此刻更是繃到了極致,仿佛一根即將斷裂的弦,稍一用力便會碎成齏粉。
周為民整個人軟癱在寬大的真皮座椅上,疲憊地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試圖用多年來練就的定力壓下心底的驚濤駭浪,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他對著電話那頭,用儘全身力氣厲聲喝道:
“哭哭哭!就隻會哭,先把話說清楚,到底出什麼事了?”
電話那頭的哭聲這才漸漸小了一些,周夫人的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終於清晰了幾分,可那一字一句,讓周為民感到渾身冰冷:
“靜嫻在單位被人推滾下樓梯,腦部受損,醫生說……說有癱瘓的可能,為民,你說這可怎麼辦啊!”
“嗡”的一聲,周為民隻覺得腦袋裡像是炸開了一道驚雷,嗡嗡作響,他甚至懷疑自己患上了重聽。
這個消息怎麼如此的熟悉?
今天聽了一天相關的彙報,怎麼轉眼間,就發生在了自己寶貝女兒的身上?
尤其是林莉上午說過的那句話,此刻如同魔咒一般在他腦海裡盤旋:
“如果此事發生在你女兒身上,你會怎麼做?”
當時隻當是一句氣話,並不在意,此刻卻如此的刺耳!
“嘖!這該死的烏鴉嘴!”
周為民忍不住低聲暗罵了一句,眼底閃過一絲狠厲。
但此刻,所有的怨懟都比不上心底對女兒的擔憂,他的聲音陡然拔高了八度,帶著前所未有的急切和慌亂:
“叫救護車送醫院了沒有?送的什麼醫院?我馬上聯係省裡最好的專家教授會診!都什麼時候了,還哭哭啼啼的,能救回女兒嗎?”
六神無主的周夫人被周為民這一聲帶著怒氣的喝斥驚醒,瞬間止住了哭腔,連忙抽噎著說道:
“銀行同事們叫了救護車,單位領導也第一時間通知了我。我剛趕到省附屬醫院的時候,女兒已經被送去做檢查了,我……我還沒見到女兒呀!
隻是接診的一名叫鐘南生的醫生告訴我,女兒當時就昏迷了,現在雖然蘇醒了,但下肢已經失去知覺,我嚇得魂都沒了,就馬上給你打電話了嘛!”
“行行,我知道了!”
周為民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他一邊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衣,一邊語速飛快地交待
“我馬上趕回省城,我會聯係所有能聯係到的專家教授,一定要治好女兒!你先在醫院照看,一步都彆離開,有任何情況,立刻給我打電話!”